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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朔月已經失去不死之身了吧?

  刀疤蜿蜒猙獰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他想問還痛不痛,但朔月輕輕描摹謝昀心口上的疤痕,早先一步堵住他的嘴。

  兩人貼得更緊,像各自心口上的傷疤一樣緊緊依偎,要融進對方的心臟骨血。雨水澆打出的潮濕漸漸被灼熱溫度烘乾,卻又很快迎上新一輪的汗濕。

  窗外雨打芭蕉,桃紅落盡,打著旋兒浮進幽綠的潭水。

  斑寅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貓窩逃脫,一下一下撓門大叫。朔月最初還能聽見那喵嗚叫聲,但很快顧不上它,只顧沉淪在這一方床榻。

  半夜過去,風雨停歇,天地如洗。

  朔月蜷在謝昀懷裡,由著他抱自己去清洗。他已經很睏倦了,卻還捨不得閉眼,要將眼前這人刻進心裡一樣。

  謝昀給他系上寢衣紐扣,擋住折騰出的一身痕跡:「睡吧。」

  朔月卻攥住了謝昀的手指,力度很輕,極是小心。一雙眼睛被水浸潤了半夜,一眨不眨地盯著謝昀:「這個……也不代表任何事情嗎?」

  回應他的是額頭上淺淺的親吻。

  「笨死了。」

  【作者有話說】

  拉燈!

  第95章 囈語

  一覺醒來,雨過天晴,霽光浮瓦。

  朔月是一下子清醒的。從床上跳起來時,寢衣下的身體四處泛疼,他卻顧不得那些,只是倉皇張望。

  昨夜,是夢還是……

  他忽然看見了謝昀。

  謝昀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進了他的視野。

  朔月愣愣地盯著他看。窗外屋檐上未流盡的雨水滴滴答答落到地上,聲音清透。

  外面陽光柔和,風也清爽,朔月的臉卻有點紅。

  一切如常——好像回到了還在慶元宮的時候。

  「有點熱。」謝昀伸手,探了探朔月的額頭,「剛熬好的,喝了吧。」

  藥碗放在床邊小柜上。他正要把碗端過來,卻發現動不了了——朔月抱住了他。

  大概一開始只握住了他一根手指,見他沒有排斥,於是大膽地用自己的掌心去觸碰謝昀的掌心,直至像昨晚不真切的夢中那樣十指相扣。

  他擁抱謝昀的手臂,乃至慢慢將自己整個貼上去,因為發熱而稍高的體溫穿透寢衣,源源不斷地傳進謝昀心裡。

  ——謝昀沒推開自己。

  他有些得意,又有點慌張。

  朔月說話時還帶著一點鼻音。他抱著謝昀的手臂,小聲地、悶悶地抱怨:「謝昀,我渾身疼。」

  房間外,容銜一正和斑寅大眼瞪小眼。

  斑寅渾身炸毛,耳朵平掠到腦後。容銜一不怕它,伸手撓班寅的耳朵,然後跨過了矮小的貓,淡定自若地推開了朔月的房門。

  開門的聲音突兀響起,屋裡依偎著溫存的兩個人明顯僵硬了一瞬。

  不請自來的容銜一依舊掛著萬年不變的笑意,蝴蝶一樣飄進了屋裡,絲毫沒有一點眼力見兒:「這藥是今兒早上熬的?」

  臉皮薄的人是這樣的。朔月倚在謝昀懷裡,有些不自然地打了聲招呼,旋即想從謝昀懷裡掙開。

  「容公子。」謝昀安撫性地拍拍朔月的肩膀,「有什麼事情嗎?」

  「前幾日你問我,朔月身體恢復太慢,還要吃點什麼藥。」容銜一摸出一個手指高的玉瓶,倒出一粒通體棕黃的丸藥,「這是我過去配的,對他有好處,就著藥一起喝了吧。」

  朔月歪頭看著那藥,看起來在思考。

  不知為什麼,這藥看著有些熟悉。

  只不過他確實燒得有些頭暈,暫時也想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而容銜一笑眯眯地立在一旁,看起來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朔月果斷接過丸藥,道謝一聲服下。

  謝昀阻止不及,又見朔月端起碗來,豪氣干雲地吞了一碗湯藥。

  他莫名想起一點久遠的被灌藥的記憶,心有餘悸地摸了摸下巴。設想中親昵餵藥的場景兩度都沒有實現。

  目的達成,容銜一滿意地點點頭,又嘆道:「若是陛下知道你和謝昀和好如初,想來也會欣慰的。」……你是來拆散這個家的嗎?

  謝昀就坐在自己身邊,手心還搭在自己手背上。可能是自己的體溫太熱了,朔月莫名覺得那隻手一瞬間涼了下去。

  他默了片刻,乾巴巴道:「那……借你吉言。」

  調戲完老實人的容銜一心滿意足地離去,徒留房間裡兩人默默相對。

  朔月糾結再三,率先訥訥開口:「謝昀……」

  謝昀卻神色自若。他給朔月掖了掖被角,起身道:「睡吧。」

  朔月一下抓住了他的衣袖:「你去哪兒?」

  對於他的緊張,謝昀看起來有些無奈,又有點好笑。

  他指一指殘留著棕色藥痕的碗:「我去洗碗。」

  「然後回來陪你。」

  藥效很快發揮了作用。朔月漸漸睡沉,整個人裹進被子裡,蒼白的臉色泛起紅暈。

  謝昀沒有食言。他坐在朔月身邊,靜靜注視著沉睡的人。

  大概是怕他離開,朔月沉睡中還握著他的手,抓得很鬆,但每次想動一動都會讓他從夢中驚醒一瞬,然後迷濛著眼睛四處找他,於是謝昀不得不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真是夠麻煩的。

  一貫嘴硬的謝昀不承認自己很喜歡這種麻煩,不承認被朔月麻煩著、需要著的感覺千金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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