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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也。」趙鈞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看,如今他成了皇帝,有看不完的摺子忙不完的公務,便沒法子和明鶴逍遙自在去了。就算他打定主意要娶明鶴當皇后,過御史台那關就得讓他掉一半頭髮。」

  郁白眉頭跳了跳:「……甚妙。」

  長安城中正對著奏摺發愁的某人揉了揉鼻子,忍耐不住地打了個噴嚏。

  白玉京最高峰的山頂,白霧茫茫,仿若仙人飄渺的白衣。趙鈞四下環顧,心中莫名湧上一股熟悉之感:「阿白,我好像來過這裡。」

  「是嗎?」郁白心說,他似乎也曾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場景。

  趙鈞湊近幾步,一本正經道:「你知道那時候你對我做什麼了嗎?」

  郁白:「什麼?」

  趙鈞點點嘴唇:「這個。」

  未等郁白來得及說什麼,他已捧起郁白的臉,認認真真地吻了上去。

  白霧繚繞在他們身側,宛如遙遠的九重天上仙人的祝語。

  這是我甘願為之放棄皇位的人,甘願為之許下生死一諾的人。我的阿白,我的心儀之人,復燃的灰燼,夜夜的春風。

  我愛你意氣風發的初見,愛你驕縱冷僻的昔日,也愛你的如今和未來。

  曾經,我最想要的是萬人之上、萬里江山,然而今天我所有的野心都只化作了對你的渴求。

  強取豪奪也好,步步為營也罷,我終是摘得了這輪大漠的明月。如果這算作不擇手段,那麼我甘願永遠承擔這個不算美妙的形容。

  在那些遙遠的日子裡,我們都為彼此放棄了許多東西,或主動,或被動。這些放棄的東西原本會引導我們走向不同之路,然而我們放棄了他們。

  於是,殊途同歸。

  第110章 番外:寸寸春心花知曉(一)

  西海有孤島,島上有一妖谷,惡靈遍生,群妖滿布,名為無間。

  夕陽漸漸西沉,漸漸覆蓋孤島的暮色下,漸漸響起了壓抑的嘶吼。花漸明立在落丹峰的山巔,自上而下眺望著萬里妖谷。距離上一次站在這裡,已有兩百年之久了吧。

  那是他被師父撿回白玉京後第一次離開,為的是尋找傳說中的仙人眼,支撐白玉京的陣法。彼時白玉京已經初現頹勢,先不論人心如何,單是用來隔絕塵世的陣法便已經出現了問題,連續數日夜夜雷霆,極東的老槐樹竟被一道天雷劈落了枝葉。

  連年歲尚輕的花漸明都知曉那意味著什麼。

  ——白玉京的存在,讓天道發怒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世道的凋零混亂皆是天道的意思,他不允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便不會允許這樣一個世外桃源的存在。

  只是沒人選擇退讓。各方修道者繼續鎮守,而容寸心作為其中翹楚,帶著徒弟遠赴無間妖谷,去尋找那顆傳說中可與天地抗衡的仙人眼。

  血肉可腐,白骨可枯,只有仙人眼不死不滅,傳說那是世間第一位仙人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若能尋到它,足以修補破損的陣法,與高高在上的天道抗衡。

  至於抗衡到什麼時候,沒有人知道,也不必知道。

  勇者無畏,不懼生死。

  花漸明最初也是這樣想的。然而當他深陷於幻境而無法自拔時,卻不知不覺地動搖了心意。

  他不懼自己的生死,卻懼於別人的。

  時至今日,他仍然不敢去回想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

  花漸明站在山巔,望著腳下逐漸聚集起來的黑壓壓的生靈,抽出長刀,縱身躍下。

  頃刻間黑雲漫天,嘶吼之聲響徹雲霄。然而令人納罕的是,遍地惡靈巨怪,卻無一物觸碰他的衣袖,反而漸漸為他讓出一條小徑來。他就在這樣的萬眾矚目中一步步走向那口墨色的寒潭。

  那是蛟龍的巢穴。

  他知道,那裡面有一顆仙人眼。

  當年,也是在這裡,他落入了蛟龍的圈套,並親手囚禁了他的師父,容寸心——那時他的名字還是柳春溪,白玉京內最富盛名的年輕天才。

  傳說寒潭中有一面琉璃鏡,可以看到古今未來。花漸明一度以為自己心志堅定,不會受其困擾,然而當他落入寒水中、面對那面琉璃鏡時,卻看見了師父的臉。

  雷霆霹靂,烈火枯骨。白衣如雪的仙人倒在地上,白衣染上了黑的泥土和紅的血。在他身後,陣法破裂的白玉京漸漸化為烏有,無數人爭先恐後地逃離白玉京,無人去看一眼地上瀕死的仙人。

  而他在哪裡?他又在做什麼?

  ……沒有。鏡中沒有花漸明的身影,一分一毫都沒有。只有那個將他撿回來、如兄如父一般照料教養他的人,只有那個人冰冷而沾滿污血的屍首。

  靈魂仿佛出竅,所有的怒吼都被一股大力強行壓抑在了喉中。他怔愣在原地,動彈不得,任由黑暗角落的水草將他手腳牢牢縛住,成為寒潭中不見天日的雕塑。

  卻在此時,有人自他身後,輕拍了他的肩膀。

  是容寸心。

  他扳過花漸明的肩膀,為他渡了一口氣。

  幽深的潭水中,白衣浮動。他面對著那張明月般的皎潔面孔,他甩出了縛神鎖。

  ——假若你終將為白玉京赴死,那麼我將先一步阻止你。

  那便是蛟龍的目的,也是天道的目的。

  第111章 番外:寸寸春心花知曉(二)

  無間妖谷昏暗的洞穴中,花漸明剛剛斬殺了幾隻甩著長長尾刺妄圖進犯的巨型毒蠍。他在洞口後的清溪中洗去手上毒液,這才發現特意從上游舀來的清水已經灑了一地,那枚用來盛水的樹葉已經在方才的打鬥中碎的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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