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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確實曾打算給程醒言父母好好道個歉,再把賠償給到位,辦好這兩件事就去跳樓。可他應該辦得隱秘些才對,他竟然瘋瘋癲癲地向程醒言和盤托出了,又給對方添一次麻煩。

  他連死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嗎?為什麼程醒言會執著於救活他這種廢物?除了留下的那筆錢,他對程醒言還有別的利用價值嗎?

  而程醒言沒有掙動,只順著他的脊椎骨走嚮往下捋,好像在給小動物梳毛,也理順了他毛躁的痛覺神經。

  褚晏清一字一句道:「如果是真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從今天開始,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就算你想甩掉我,拋棄我,我也會重新找到你。」

  程醒言在他懷中打了個寒顫,「我從沒聽過這麼瘮人的告白。」

  「是你自找的。我很多次叫你離我遠點,你從來不聽勸告。」

  「那你能答應我,別再傷害自己了麼?我喜歡活人,會喘氣的活人,不喜歡身邊飄著一隻鬼。」

  褚晏清這次思考得很認真,「我不能保證不再產生類似的念頭,但我會控制自己別去做。就當是為了履行對你的承諾。」

  「這樣就夠了。」程醒言說,「好了,別想那些沒用的了。你現在需要休息,不如再睡一會?沒什麼是睡覺解決不了的。」

  【作者有話說】又幸福了者正文大概還有一到兩章完結,寫完會一併發出來

  第50章 第45條 「最幸福」是個偽命題

  褚晏清從鬼門關遊蕩回來那幾天,身體狀況還是極差,要麼高燒不醒,要麼頭疼失眠。程醒言總覺心臟里卡著一塊脆弱的玻璃片,用比血管還細的繩子懸吊起來,如果放任它摔碎,就什麼都遲了。

  他自作主張替對方請了一周長假養病。可褚晏清態度堅決地拒絕住院,除去完成毎日掛水任務,其餘時間褚晏清都纏著他賴在家中,翻找一些陳舊的電影打發時間。

  褚晏清意志昏沉時會追問他一些荒謬的問題。比如問他那幾年是不是真的想過要和自己分開,問他到底更喜歡何郁還是自己,甚至還問如果自己死了,他會不會帶著後來的男友去給自己掃墓。

  程醒言冥思苦想一番,才想出一個圓滿的答覆:「從前、現在、和將來,我都最喜歡你。除非你違反了對我的承諾,又在傷害自己。」

  褚晏清對他的答覆很滿意。

  褚晏清總無法習慣在原地停頓太久。等病情稍稍穩定——只能保證白天不會無緣無故開始發燒,便又回公司參會去了。

  午後,程醒言前往褚晏清的公司堵門。

  褚晏清的辦公間有很多地方可以落坐,比如下屬匯報工作用的金屬椅子,招待客人用的沙發,再不濟還可以把辦公桌上的文件清一清,坐桌面上去。程醒言偏偏坐在對方的轉椅扶手,而褚晏清還嫌轉椅承壓不夠大,直接將他拽到腿上,同他重疊起來。

  褚晏清摸索到他牛仔褲口袋裡的長方體,要順走卻發現只是一盒藍莓味薄荷糖:「我以為是煙盒。」

  「都說過要戒菸了。」

  褚晏清只好敲出來兩顆淡紫色的糖,看來對他頗有微詞:「你上周給我找的什麼請假理由,誰讓你說我爸出車禍了,我得請假去照顧他?我說怎麼同事一個個叫我大孝子,我第一反應以為是在諷刺我拍老闆馬屁太過了。」

  程醒言搶走自己的薄荷糖:「這個請假理由不好嗎?難道要我告訴你公司,你差點把自己弄死。如果我說了實話,你又要罵我給你丟臉了。」

  「壞就壞在褚遠見實際沒有出車禍,而且我給章總推薦的股票還跌了。可見無論做誰的大孝子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我恐怕這輩子都沒戲了。」

  「急什麼?假如春節檔的電影能掙到錢,你就是你老闆的親兒子,到時候你直接改姓章好了。」

  「誰知道能不能掙到錢。直到今天開會他們還在想宣發思路,以及怎麼給同期上映的片子潑髒水,看起來誰心裡都沒譜。」

  轉椅扶手夾擊下的空間實屬狹窄,褚晏清又企圖剝下他的肩包,好騰出更多的地盤,「……你的包為什麼這麼沉,你到底往裡邊裝什麼了,不會殺人藏屍了吧?」

  「別亂動,有我的相機,還有你的報告。」

  程醒言正好要和對方算帳。他將肩包轉移到胸口前,從包里倒騰出一份體檢報告。新鮮出爐,他午飯前代替對方從醫院領回來的。

  前些天除開常規掛水,他還強迫對方接受了全身體檢。

  褚晏清聲稱什麼症狀都是焦慮軀體反應,程醒言今天領到的這份檢查報告卻不容樂觀。

  胃部出現淺表性炎症,分布著一兩處潰瘍,在內鏡圖中呈現出槍傷似的暗紅血洞;心肌也查出缺血損傷,還有些心率失常。除開實打實的器質性病變,每翻一頁就冷不丁冒出一兩項異常指標。

  兩人複合之後,程醒言有認真負責地監督褚晏清規律作息和飲食。就好像努力準備過的期末考還是不及格,儘管不及格的客觀原因是實在底子太差,短期內誰都無法彌補回來,可他的挫敗感和後怕感還是格外濃重。

  程醒言需要轉移一下心理壓力,正好逮著機會當面細數褚晏清的罪狀,就差把結果單貼在對方額前當符咒了,「你上次做全身體檢是什麼時候?」

  「也許前年年底?還是年初?最後查過一次胃鏡。」褚晏清含糊回答,「心理醫生不建議我總是做體檢項目,她希望我慢慢克服疾病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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