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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站了半天了,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他的氣息完完整整的籠罩著她,初舞聽完後不自覺地低下頭,走到床邊坐下來,沉默了一下,“我要回去了。”

  “不行,醫生說你要靜養一段時間。”

  初舞抬頭看了他一眼,終是沒再說話。

  席浩澤見她臉上面無表情,心裡有不忍,走過去,“初舞,這段時間不要再和我置氣了。你現在懷著身孕,住在外婆那裡,我不放心。”

  初舞的嘴角驀地浮出一個冷冽的笑意,還是孩子。她別過臉,席浩澤無奈,軟下聲來,“我已經讓人去接外婆了。”

  初舞眉間微微一動,從她醒來之後,席浩澤對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偏偏這樣,她覺得心裡堵得難受。她抬起頭,恰好迎上了席浩澤的目光,那雙墨黑的眼裡像一個深深的漩渦,深深的吸引著她,她慌亂的離開眼。

  一時間氣氛僵住了。

  老太太倒也是來的及時,初舞看到老太太心中緊繃的一根弦終於放下來了,她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去走,有外婆陪著她,總好過她一個人對著他。

  ***

  江哲收到初舞的消息是在當天下午,他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淡淡地注視看著天邊彌留的晚霞。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根煙,等到煙燃燒到菸蒂的時候,他依舊維持著原先的動作。

  江哲扯扯領帶,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推掉和朗坤宴會。”

  “江總,今晚宴會朗坤的鐘總親自出席,您不去……”助理猶豫的說道。

  “改天我會親自給鍾朗回話的。”江哲揉揉疲憊的眉心,手指敲敲桌面,頓了頓,“替我準備一些孕婦必用品。”說完,他的嘴角慢慢劃上一個弧度,該去見見乾兒子,總不能讓某些人專美於前。

  第五十章

  北方呼嘯吹著,風雨交融,天蒙蒙的一片,病房裡也是一片冷清。

  老太太不動聲色地看著這兩個人,孫女兒淡淡的臉色,再瞧瞧外孫女婿的表情,和吃了苦瓜了一樣,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夫妻間的事,她這個老太婆也不好插手。初舞喝光了一碗雞湯,老太太收拾好的碗勺,說道,“我去給大寶媳婦送些雞湯去,看看他家小子。”

  初舞點點頭。

  這老太太一走,病房裡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席浩澤一直倚在陳舊的玻璃床前,身形翩翩,他的雙手一直插在風衣口袋裡,摩挲著那枚水晶球。他從來沒有想過初舞竟然和他是相識的。他忽然抽出手,轉身問道,“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初舞微微一愣,掃到他手中的水晶球,水晶球發著晶瑩的光亮,她迎著他的眸子,在他的眼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吸了一口冷氣,眸光中帶著淺淺的笑意,“你送席溪那次,我一直記得你的名字。”縱使過了那麼多年,儘管你的樣子在我的腦海里已經模模糊糊了,可是你的名字卻清晰的印刻在我的心底。

  席浩澤心的猛地一跳,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震動,一時百感交集,如同灌了一壺苦水,自言自語般,“還記得那時候的事?”他空著的手撫了撫酸澀的額角,那個午後,隔了多久了?如果不是看到這個水晶球,怕是將會一輩子封藏在他的記憶里。

  “你想說的是你用螃蟹夾我?”初舞曾經想過有一天,她和他坦誠相見,她可以親口問問他,你還記得你用螃蟹夾過的小女孩嗎?她輕笑,雙眸晶瑩剔透,柔的像水一般。

  “為什麼從來……從來你都不說?”

  “我不是沒說過。”初舞呼了一口氣,右手慢慢的浮上左臂,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雙眼下投下了一層淡淡的陰影,接著幽幽的說道,“我們剛結婚時有一晚,你不是問過我這裡怎麼會有個疤嗎?”

  她當時說是被東西夾的。席浩澤表情一霎肅然,挺拔的身影驀地一顫,雙拳緊緊地握住,嘴角緊緊地抿著,看著眼前的人,喉嚨乾澀的好像要冒起了一團火。

  “因為你從來沒有把那個丫頭放在心裡過,你送她水晶球也只不過是哄著她。”初舞淡淡的笑著,笑意朦朧,仿佛和他隔了千山萬水。

  “我常想當初你為什麼會看上我,甚至心裡有一絲絲的愜意,你是記得我的。這個世界最難得就是遇到一個人,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我以為,我是幸運的。”

  可事實呢?是幸還是不幸?

  “孩子的事,我騙你是我的不對。那時候我真的以為會沒了。”她柔柔地摸了摸肚子,“我想離婚,孩子在的話,我和你一輩子都是剪不斷了。那時候,我意識里有一霎那,希望沒了算了。可是……”

  席浩澤瞧見她眼眶裡濡濕的淚水,那一瞬,他竟失去了看她的勇氣,他的肩頭微微一顫,這些微小細節早已泄露了他的心情,有一種痛,潰不成軍。

  “可是,我捨不得。你讓我和你回去,我真的找不到說服自己的理由。”初舞咬著牙,大抵情緒上的波動,肚裡的兩個小傢伙也感染到了,在她的肚子裡躁動地揮舞著小拳頭,想是要出來替媽媽報仇了,她摸了摸肚子,等兩個寶貝終於安靜下來。

  她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四目相對,凝思了片刻,她張了張嘴角,“我還愛著你,只不過早已沒有了非要在一起的執著。”她的聲音細細的,帶著一絲心酸。

  感情的事,誰對誰錯沒有個究竟,箇中滋味也如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席浩澤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慢慢的握住她的手,身子僵硬,動作像是定格了,“初舞。”他定定地看著她,微微停頓了一會兒,“接下來這份執著讓我來。”

  初舞垂下頭,濃密的睫毛上沾染了稀疏的淚水,她澀澀的抽抽嘴角,“可是我真的累了。我,你,蘇伊,還有我媽媽和你小姨的事,我真的覺得累了。”她堅定抽出手。

  撲通一聲,水晶球脫離了席浩澤的掌心,落到冰冷的地面上。席浩澤一動不動,只是握著初舞的手,不知不覺間手勁漸漸施力。

  初舞感到一絲疼痛,微微低呼了一聲,“疼。”

  席浩澤連忙驚慌失措的鬆開手,他別開眼,輕輕的說道,“初舞,以前的事讓你難受了。”相處這麼久,初舞自然感覺到他嗓音的失措,可是她也只是無可奈何。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再也找不回最初的滋味了。

  江哲定定地站在門口,腳步似有千斤般沉重,他倆的聲音透過薄薄的門板傳過他的耳邊,他倚在斑駁的牆面上,嘴角若有若無的浮著幾絲冷笑。

  “你找誰?”老太太拎著保溫桶遠遠就看到一名男子站在初舞病房門外,走進了一看,小伙子長得真好看。

  江哲站好,看著老人,猜到這是初舞的外婆了,“外婆,我是初舞的朋友,我來看看她。”

  “原來是小舞的朋友啊,快請進請進。”老太太瞧著他腳邊放著的東西,“人來就好了,咋還帶這麼多東西。”

  江哲笑一笑,和老太太走進去。

  裡面這兩人一直沉浸在思緒中,席浩澤微微回過頭,看到江哲,眉間毫不掩飾的一蹙。

  “初舞,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把自己整的這麼慘,缺了我還真不行。”江哲撇著嘴閒閒地說道,自始至終看都沒看席浩澤一眼。

  初舞看到江哲心裡是真的高興,老朋友久別重逢,那種喜悅難以言喻,終於一掃陰霾,嘴角浮起來顏顏笑意。

  席浩澤看著那抹笑容,心裡驀地一陣抽痛。他倏地站起來,拎起一旁的水壺,“外婆,我去灌水。”

  老太太淡淡的點點頭。初舞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愣。江哲又是看著她。真是一環套著一環。

  “我乾兒子怎麼樣了?”江哲收回情緒轉著話題問道。

  “挺好的。”說道孩子初舞滿心的欣喜,“江哲,他們第一次踢我的時候,我高興的都哭了,確確實實感覺到小生命的力量。”

  “傻丫。”江哲眼光幽深的看著她,那裡面有太多言語了,可他只是含笑說道,“給寶寶帶了些東西。”

  “孩子出生還有幾個月呢?”

  “這叫未雨綢繆。你現在不是沒打算回去嗎,鄉下這個地方條件有限,到時候想買也未必能買到,還不如早早的儲備好。”

  老太太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初舞眉宇間難得輕鬆,她若有所思,倒了一杯水,遞給江哲。

  江哲接過,“外婆,麻煩您了。”

  “哪裡的話,我們小舞平日裡勞煩你照顧了才是。”

  江哲在這裡陪了一下午,他是活躍的,而另一個人則是沉寂的。老太太被江哲逗得笑的合不攏嘴,初舞倚在床邊,抿著嘴,雙眼彎彎如上弦的月牙一般。

  江哲看看這裡的環境,再看看初舞的肚子,似真似假的說道,“初舞,我是來接你的,你考慮一下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氣氛瞬時就凝重了。一句話某人瞬時打翻了手邊的水杯,老太太一切都看在眼裡,不言不語。

  初舞淡淡的看了眼席浩澤,再轉眼看著江哲,“不了,我就呆在這。學校還有課,我要是走了,他們一時也找不到老師。”這麼拙劣的理由卻是安撫某人。

  江哲靜靜的看著她,“那好,有什麼事第一時間通知我。”他重重的強調了“第一”兩個字。

  走的時候,他冷冷的瞥了席浩澤一眼,兩人心有靈犀的走了出去,腳步聲整齊有力的迴蕩在清冷的走廊上。

  短短的一段路,不少年輕的護士不時露出羞澀的笑意,悄悄打量著他們。

  走到走廊盡頭,兩人默契的停下來。

  這會兒,雨勢已經漸漸小了。只不過,縣城的排水系統不是很好,路面的積水已經漫過鞋面了。

  “你打算怎麼做?”江哲也不拐彎抹角。

  席浩澤冷冷的看著前方,目光有些悠遠,“江總,今天多謝你來看她。看的出來,初舞很開心。”那是他現在無法做到的。“初舞性子倔。”他淺淺一笑,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愛,“她不想回去,我現在也不會勉強她。”

  江哲抬手接過屋檐滴落下的水珠,冰冰冷冷的,和淚珠一般,他眯著眼,眼前閃過一張張哭泣的面龐。他的神色有些失落,終究不是他,不著痕跡的呼了一口氣。他自然明白席浩澤這麼做怕是要頂著家裡的壓力了,不過這也是他該受的,嬌妻寵兒豈有這麼輕易就讓他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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