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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讓一讓,髒。”初舞半彎著腰抬手推著他。

  江哲沉默,掏出手帕毫不在意地擦著她的嘴角。初舞粗喘著氣,雙眸滿是水光,抬頭狠狠地斜了江哲一眼。他的手懸在半空中,怔怔地看著她。初舞也慢慢意識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情緒,她尷尬的垂過臉。席小六擔憂的蹭過她的鞋邊,汪汪直叫。

  江哲咧著唇笑了一下,“初舞,你該鍛鍊了,這小身板也太差勁了。”

  初舞站起來,拿過他的手帕,揣在手裡,沒好氣的說道,“江哲,你坐上去我把你推到高空,你試試?站著說話不腰疼。”

  江哲饒有興味地看著,“好啊,我敢坐,你還有力氣推嗎?”初舞臉色蒼白,全身虛軟哪還有什麼力氣。江哲摸摸鼻尖,眸光微深,“好了,等你下次有力氣,我再試試。”

  回了家之後,空落落的房子,初舞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屋內黑壓壓的,在這靜謐的時空,她的思緒反而更加的清晰。夜空繁星璀璨,清幽的光芒如水一般灑進室內,初舞怔怔地看著蘇伊送她的鞋子,腦子裡微微轉著。想著想著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半夢半醒,想要翻身,胸口像被什麼壓住了一般,喘不起來,一下子猛的驚醒過來,身上布滿了一層汗。

  她睜大了眼睛,被剛剛的夢嚇了一跳。

  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回到臥室的時候,怎麼睡也睡不著。

  第二天,回到單位上班,她收起了席浩澤送她的舞鞋,換上了自己原來那雙。初舞想起之前大學室友閒聊時說的話,男人送女人鞋不是什麼好兆頭,送鞋會把對方送走,意味著分手。看著那雙舞鞋,無奈的扯扯嘴角,席浩澤送她的一份禮物,當初她愛不釋手,如今她心裡戚戚然。

  蘇伊今天沒有來上班,汪晨說蘇伊生病了。

  “蘇老師也挺可憐的,一個人在本市,生個病也沒人照顧。”汪晨輕聲嘆息著。

  初舞沉默了一會兒,從恍惚中拉回思緒,“我們抽空去看看她。”

  汪晨點點頭,“初舞,你今天臉色怎麼這麼差?”

  初舞揉揉臉,“昨晚沒睡好。”

  日子平淡無奇的過著,恍惚中到了周五,席浩澤晚上回來了。兩個人自然去了大宅,陳女士現在的心愿就是初舞趕緊給她生個孫子。熬了半天的大補湯,初舞一來,就盛給她。

  初舞喝了半碗就喝不下去了,味道怪怪的,“媽媽,我喝不下了。”

  “小舞啊,乖,喝了。你看你這周沒回來,都瘦了一圈了。”

  初舞無奈的向席浩澤眨眼求救,席浩澤微微歪過頭,嘴角一扯,真是服了陳女士了。當然,陳女士也沒有忘了席浩澤,給他也盛了令一碗,“浩澤,你喝這個,對身體好的。”

  初舞無奈憋著氣,幾口灌下去。陳女士上上下下打量著初舞,心口的話還是咽下去了。回頭看著兒子面前那晚湯,一口沒動,氣的哼的一聲。

  吃過晚飯,回去的時候一路上,初舞都是淡淡的。往日,她總會和他說著文工團的事,這會安靜地望著車窗外,席浩澤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今天是怎麼了?一晚上悶悶不樂的。”

  初舞轉過頭,掩去心中的酸澀,咬了下唇,“蘇老師生病。”看了眼席浩澤,頓了頓,“這幾天我們換了一個新老師,特嚴肅,每天都抓著我們,恨不得我們分分秒秒都在練舞。”

  席浩澤沒說話,眼睛看著前方,一絲反應都沒有。

  初舞歪過身子,覺得沒趣,可是心裡有了疙瘩,梗的她難受,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還是問了,“蘇老師是初中同學吧?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女生。”她記得之前看席浩澤照片時有個女孩子挽著他的手臂,為數不多的幾張照片,初舞卻記在心頭。現在想起來那個女孩子應該是蘇伊,其實蘇伊真的變了很多,那時候的她還有些嬰兒肥。

  席浩澤輕輕的恩了一聲,不過初舞還是瞧見了他那一閃而逝的蹙眉。她聳聳肩,沒在說什麼。隱私嗎誰沒有?

  下車的時候,初舞情緒很低,淡淡的說道,“家裡的醋沒有了,我去趟超市。你先上去吧。”

  席浩澤看出來初舞有些低落,“我和你一起去。”

  初舞徑直的向前走,到了超市直接去拎了醋。席浩澤站在她一旁,“還有什麼要買的?”

  初舞細想,“好像沒有了。”

  前方超市工作人員正在擺放著物品,兩個人繞到另一邊日用品,此刻和席浩澤走在一起,她心裡亂極了,無話可說的空落,糾的她心酸,眼睛四下隨意的掃著,待掃到那一排小翅膀時,腳步突然就定住了。

  她有多久沒用了?初舞目光緊緊的鎖著那一片,眼神漸漸有些空洞,心裡湧起萬般的情緒,彷徨、擔憂,還有隱隱的不確定。

  “怎麼了?”席浩澤接過她手中的醬油瓶子。

  初舞收回視線,輕輕的搖了搖頭,抬頭看著他,白熾燈打在她的臉上,一霎那的不真實。

  “剛剛腿有些抽筋。”她笑笑,“回家吧。”

  躺在床上看著手機的日曆,數著數字,一遍又一遍,她終於確信了。兩眼怔怔的出神,自己的親戚已經過了半個多月沒來了。

  席浩澤進來的時候,看著她在看舉著手機。“剛剛不是嚷著困嗎?”坐在她的腳邊,初舞長期練舞,腿腳常常發酸,席浩澤指腹輕柔的滑過她的肌膚,力道舒服極了,初舞嘴角慢慢地彎起笑,“手法正好,看來沒少給人按摩啊?說說以前給誰按摩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席浩澤手力驀地一個大力,初舞被按的發痛,嗷嗷的叫了一聲。蹲在床邊的席小六聽到了,嗷嗷的也跟著叫了兩聲,好像替主人伸冤一般。

  初舞坐起身子,瞅著他了一眼,縮回腿,自己按了按,眼睛慢慢的垂下,默默看著他的手,輕語道,“我都習慣了,也不抽筋了。”

  “初舞——”

  “好啦,好啦,早點睡。”

  夜晚,兩個人安靜的躺著。初舞睜著眼睛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她的手放在小腹上,也許這裡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了。

  可是小生命來的這麼早,到底好不好?她嘆了口氣,想著第二天還是和席浩澤說一下。

  清晨,她還在迷迷糊糊的熟睡中,就聽到手機急促的鈴聲。那邊席浩澤接起來。初舞聽著他簡單的恩了幾聲,就掛了電話。

  她也就繼續睡了。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席浩澤穿好衣服,面色有些凝重,看了眼初舞,拿起手機就出門了。

  初舞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她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底莫名的一陣窒息。

  她扯著笑,原本打算讓她陪著自己去醫院檢查的,這倒好話還沒有說,老公都不知道去哪了。

  說不難受是假的。

  吃完早飯她一個人就去醫院檢查了。其實她心裡已經猜到答案了,只是從醫生口中說出來時,她才更加確切。孩子已經四周了。

  醫生和她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她認真的聽著。出來的時候,看著周圍的挺著肚子的准媽媽,她的心都滿滿的。摸摸自己的肚子,眼神不禁溢滿了柔情。

  走到室外時,她抑制不住的興奮,拿起手機就給席浩澤電話。

  那頭電話過了很久才接通。

  “席浩澤,你在哪啊?”初舞明快的問道。

  席浩澤沉默了一瞬,沉聲回道,“我在部隊。”

  初舞微微撇嘴,想著還是當面告訴他,“那你早點回來,我有事告訴你。”她掩不住的興奮。

  掛了電話,她抬頭看著蔚藍的天,抿著嘴傻樂著。她的身體此刻正蘊育著一個小生命,這是多麼神奇的事。

  沿著原路走著,心裡想著懷了孕,這段時候排練就不能繼續了。她想的出神,抬頭時看見右側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時,臉上掛著的笑容登時僵硬了。

  8月的烈日當頭,陽光虛晃著她的眼,只覺得眼前一花。

  心猛的一跳,那是——

  剛剛在電話里和她說在部隊的人!

  席浩澤背對著她,腰微微的傾著,他的身子遮住了一旁的人,那人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初舞細看著依稀是個女人的身形。

  倏地,女人歪過臉來。

  電光石山間,她和初舞的四目交匯。蘇伊也是一怔,只不過她很快的反應過來,幾秒過後,迅速地掉過頭,和席浩澤低語幾句,兩人向前走去。

  四周忽然沉寂下來,靜的只能聽到她顫動的心跳聲,初舞緊緊的扣著掌心,胸口就像被什麼絞住了,扯得生疼生疼的。她的掌心冒出了濡濕的汗珠,定在那兒,目光緊緊的追隨者那兩人。

  兩人漸漸離去,她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兒,身體越來越冷,視線越來越模糊。她真的覺得好疼,好疼。

  第三十四章

  初舞頂著半身的涼意回到家,僵硬的蜷著身子靠在沙發上,手裡捏著檢查的單子,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嘴角被咬的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席浩澤為什麼會娶她?她揪著沙發,雙手無助的捂住絞痛的小腹。

  蘇伊會跳舞,她也會跳舞。

  蘇伊……

  可是她不是蘇伊,她不是!

  這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樣,不是,不是。她慌亂的搖著頭,眸光掃到婚紗照時,那麼的痛,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她想問一問,如今的幸福是真是假?

  一坐到天暗。屋裡,厚重的窗簾全都拉上了,密封住一切,一絲光亮都都不進來。炎熱的夏季,空調沒有打開,初舞仍舊發冷。

  席浩澤開門的時候,她如同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鹿,驚醒的把檢查單塞進沙發fèng隙里。

  驀地看到初舞,眉間輕輕一皺,家裡熱熱的,門窗密封,悶的喘不起來,“怎麼在家也不開燈?”他換上拖鞋走到她身邊,看著她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握握他的手。橘黃的光芒溫暖額籠罩著整個客廳,卻溫暖不了初舞冰涼的心。她的視線落在他腳上的拖鞋,淡藍色的,是她買的,她自己的是淡粉色,很溫馨的搭配,目光慢慢的落到手臂上的那個已經熟悉的手掌。

  她茫茫著的看著他,熟悉的面龐,陌生的交集,她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在她22歲時,堅定的讓她嫁給他的男人。

  初舞一點一點抽出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最初的誓言不是對她許諾的。她韓初舞何德何能嫁給他?原來如此,她悲戚的揚揚嘴角。

  席浩澤一愣,疲憊的問道,“怎麼了?”看到微紅的眼角,“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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