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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聽得「咔咔」幾聲連響,遠處江心上空的境外境裂得更長了!

  然而合陣卻還兀自飄動,將裡頭蠻荒靈氣陸陸續續吸出,剛得到緩解的青婭孫化玉等人登時又感到那種窒息。

  虛乾大喜:「哈哈,待我淨地大成,飛升登仙,便要去那縫隙之中,吸納天地未開時的靈氣!」

  剛穩定的求鯉江陣畢竟是凡人修士所鑄,在這蠻荒靈氣的攪動下慢慢不穩。

  薛清極的魂魄已與大陣融合大半,卻始終有部分卡在半道,陣中不時落下金色劍氣,似在努力穩定求鯉江的一切。

  「你是真的瘋了!」虛乾喜上眉梢,「合陣已破,三陣腳皆動,哪怕是當年立下三陣的修士都在也無力回天。陣靈?哈哈,沒下輩子的東西,消散前都要忍受鎮孽淨靈之苦,等境外境大破——」

  一道火光凜然而上!

  那是已被靈火吞沒的巨獸嗥嗥,不顧金色劍光阻攔,竟以血肉身軀和魂魄為燃料,燒起通天火光,填上了那道裂縫!

  靈火被上古靈氣撕碎卻又再次聚攏,獸嗥震天撼地,連剛有了意識的求鯉江陣也無法壓蓋其自毀般繚繞的靈火。

  孽靈被這以身與魂點起的靈火灼燒,直接化作水沫,岸邊小輩兒尚不知發生什麼,只覺得周遭被火光包裹,將這些人護在其中,爭來了喘息的時間。

  也就在這一喘息之間,一道麻杆兒似的身影終於奔至陣眼,眼鏡早不知道掉在什麼地方,全憑本能摸索著石雕,嘗試擦去上邊兒的符文。

  但這東西已被催動,又怎麼會輕易停下。

  「我停不掉!」隋辨不知道說給誰聽,只仰頭哭喊,「咋整啊,年兒,薛清極,你這癲子!陣眼只有隋家在,沒法兒完全開啟,是個不健全的陣,你也不是山怪那種純粹的精氣,成陣靈的機率只有十分之一!你要我怎麼辦?嚴哥,我怎麼才能幫你倆?」

  他不知為何忽然覺得無比傷心,這傷心好像埋在了身體內的最深處,好像跨越了多年時光,趴在陣眼石雕上哭的停不下來,滿是破口流血的手徒勞地錘著石雕。

  靈魂深處,好像有句話在縈繞,隋辨忽然直起身來吼道:「我會救你,一定會救你!」

  這語調雖然仍帶著哭腔,卻帶起平日裡沒有的威嚴。

  嚴律和薛清極神智尚在,雖都無力脫身言語,卻在這一聲中同時一驚,低頭看向陣心。

  這話好熟悉,無論是語調還是用字,竟都與當年印山鳴一樣!

  隋辨說完,便感覺余光中石雕驟然亮起——

  原本只浮著一層固陣淺光的怪魚石雕此刻靈光大盛,上頭的魚好似活了過來,生出了魂魄,竟都擺動起僵硬的尾鰭。

  隋辨感到萬千游魚遊動,這感覺很難說明白,好像他也成了一條魚,在圍繞著陣眼遊動嬉鬧。

  這塊兒不健全的陣眼竟然完全打開了!

  「啊?」隋辨傻了,再仔細看去,見自己的眼淚和血不知何時全都順著石雕上被虛乾搞出的裂縫滲入,陣眼好似一塊兒海綿,吸吮著他的血與淚。

  他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起頭看了看嚴律和薛清極的方向——儘管只能看到獵獵靈火與柔柔魂魄。

  但連帶著岸邊的妖族在內,在場之人全部明白了。

  命運真是絕妙詭譎,隋辨竟然是個混種!

  但他血脈已基本等同於沒有,畢竟他爺爺老隋和父親都是嚴律看著長大,向上倒幾代都是旱鴨子,也沒有任何妖族的表象,族人後代估計自己也不知道這茬,就和肖天一樣,甚至連原身和妖的能力都沒有了。

  卻唯獨生出個他來極擅水性,從小就喜歡游泳,現在向來這也算是一種返祖畸形。

  而他混的那部分,正是早就該絕了的游族!

  嚴律猛然想起,之前薛清極曾提過,印山鳴身邊有個侍從,因與妖族少女相愛而被修士驅逐,本家也不願意庇護這旁支兒出身的破落少年,將其從族譜上挪掉了,後來族譜在千年時光里早不知道是不是當柴燒了。

  那侍從本該姓隋,現在看來,與他廝守一生的妖便該是游族,或至少是個混了游族血脈的混種。

  印山鳴從不將侍從看做僕人,反倒將那少年當做自己第一個學生,把家裡陣法傾囊相授,又在少年被驅逐時百般庇護,助其隱入凡塵,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他大概也沒想到,印家與當年的隋家本家都在千年時光中凋零,反倒是那被驅逐的少年後人繼承了印山鳴留下的大半陣法,四處遊歷,護陣救人,時間長了,再沒人分得清「隋」到底是哪個世家。

  他也沒有想過,自己的魂魄千年轉世,竟然會生做這一「隋」的後人。

  沒有那時毫不保留的教授,就不會有如今的隋家,如果沒有當年的庇護和理解,又怎麼會留下這個畸形返祖了的隋辨。

  這種種命定的巧合,薛清極瞬間想通,不由頓住。

  當年薛清極以身填境外境,印山鳴坐陣陣眼無法脫身,曾含淚向奄奄一息的師弟立誓,聲嘶力竭地吼:「我會救你,一定會救你!」

  又想起剛被照真帶上六峰時,長得像是麵團子一般的印山鳴邁著短腿兒朝他滾過來,帶他去吃飯睡覺,他因什麼都不會而惹禍,也是印山鳴來背鍋。

  年幼時的薛清極再心硬,也還是湊到挨了罰的印山鳴床前,對他小聲喊了句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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