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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玉折聽不明白,他好像很不舒服,悶悶地憋出來一個字:「嗯?」

  柳閒死一樣地閉上了眼,指著謝玉折的某處說:「這裡。憋著。」

  「……」

  謝玉折泛紅的眼裡多了幾分難耐的請求:「師尊……不要再提了。」

  「我們就當做……沒發生過,你什麼都不知道,我會好好忍著。」

  柳二說的完全沒錯,此時多看他一眼,他都覺得是對柳閒的玷污。

  鼻腔里全是梅花清新的冷氣,謝玉折屏住呼吸,將腳下的劍變長了一倍。而他已經退到了劍柄之處,和柳閒保持著遙遠的距離。他低軟著聲音,好像走投無路了一般著急:「我們站遠一點吧,不然……清心咒都沒有用了。」

  他這副表情時少了周身的肅殺氣,唇角還泛著點點水光,柳閒最看不得這東西。因為這是他、、他,根本不知道是他還是謝玉折留下的東西。

  柳閒連忙轉過身,只留給謝玉折一個單薄又挺拔的背影,二人沉默了很久,空氣都凝固了。柳閒想要緩和一下氣氛,悄然地用大拇指蹭了蹭自己的唇角,背對著他若無其事地問:「那你現在到底怕不怕高?」

  謝玉眯眼朝地下看去,又皺著眉頭收回了眼神,再看一眼柳閒後,眉頭又放鬆地舒展開來。他的聲音遙遙傳給柳閒:「還是怕。但如果在我身邊,我就不怕了。」

  還是很尷尬,鬼域本來就偏僻的角落裡,只剩了小狐狸的叫聲和柳閒翻譯過來的指路之聲。

  小狐狸吱呀亂叫著,機靈地從謝玉折手中跳下,跳回柳閒的懷裡。它碧綠的瞳孔亮得驚人,柳閒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指示謝玉折:「好了好了,到地方了,我們下去。」

  「這裡?」謝玉折皺著眉。

  「小白說已經到了。」

  「它竟然也有師尊取的名字了。」謝玉折不悅盯了眼手裡被自己勒令不准撒嬌的小狐狸。

  「哎呀,叫著比較順口嘛。」柳閒也給他順了順毛:「哪有謝玉折三個字用心好聽?」

  謝玉折的雙眸彎成了兩道醉人的弦月,他很受用地眯了眯眼: 「我也覺得。」

  二人一躍下劍,左顧右盼了片刻,柳閒突然就忘了先前的一切,朝一個方向拔腿跑去,朝不遠處渾身是傷的人驚呼起來:「你怎麼在這兒?」

  第111章 從前之亂

  柳閒奔走過去, 卻連個幻影都沒見著,而那隻被他叫做小白的狐狸也極速跑了過來,不停地嘶叫。

  在方才好似出現過誰的地方環顧幾次, 謝玉折不解地問:「師尊,剛才你看見了誰嗎?」

  「我……」柳閒的回答哽住了,他斂下眉, 低語道:「可能是看錯了。」

  忽然風吹鈴響,好似有鬼怪降臨,謝玉折站至他身前,拔劍出鞘護著他全身,只見不遠處出現了個娉娉裊裊的女子。

  死後怨氣過盛,不入輪迴者墮為怨鬼,執念罪惡未消之前,永久滯留於鬼域之中, 不得踏出半步。因此,無論現在出現的「人」看著有多小家碧玉,也掩蓋不了她就是個怨氣衝天的鬼。

  柳閒率先叫道:「阿蘭?」

  謝玉折收起了劍和抬起的手臂。

  「你是……」阿蘭的腳步停滯住了。

  柳閒從芥子袋中拿出當年杜雲娥給的令牌,對她說:「我是你娘的朋友。」

  「娘?」阿蘭惑然反問,就像壓根不知道有這個人似的。

  「杜雲娥。」

  阿蘭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娘親啊。」

  「八年前,她讓我尋你。」

  原以為怨鬼的情緒都很激烈,尤其是聽見從前依偎著的親人名字時。可阿蘭語氣平平, 只是多了幾分哀傷和惋惜的意味:「小女名為杜若蘭,倘若二位是受了娘親的委託來尋我, 請不要告訴她我的去處。若是永遠都找不到我的下落,她心中有了念頭, 或許心情還會好些。」

  柳閒答應了她,而後開門見山地問:「阿蘭, 你還記得從前的事嗎?」

  眼見著兩人已經說上了話,謝玉折想了好久,才回想起這女子是誰。

  若非柳閒叫出了她的名字,他完全看不出,眼前這個女子,會是八年前在祈平鎮裡那具從水中撈起來的腫脹「浮屍」。

  八年前,他奉誅殺國師之命,隨著柳閒去了祈平鎮。結果他沒死在柳閒劍下,反而同他一起走了一遭,彼時遇到的怪事,時至今日都沒找到它們發生的原因。而無故消失後難以找尋的、被一條小魚代替了的阿蘭,如今看起來已經在鬼域裡輕車熟路,像是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好多年一樣。

  僅僅是這樣見過一面的「屍體」,柳閒竟然能在見到她原本的模樣時一下子叫出她的名字,還能拿出八年前一個普通人給他的令牌,仍舊牽掛著當年的事情。

  柳閒說:「杜大娘說你墜了水,我入了水,沒看到你;祈平鎮出了個無為天,可我進去,發現它的怨氣來自另一隻鬼。」

  阿蘭撓著自己的臉頰撓了很久,像是絞盡腦汁都沒想出來似的,羞歉地說:「其實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我也想過很久。」

  「是因為我死得很莫名其妙嗎?按理說,我死時不到二十歲,應該不會自然死亡,且若是那樣我也不會變成怨鬼,至今入不了輪迴。難道是因為我的死因太痛苦,所以忘掉了?可我在山清水秀的鎮子裡活了十多年,大家都很和樂,誰會殺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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