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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背籠打翻,採摘好的草藥落在了泥濘中,不出所料地話,是不能用了。

  生死有命。

  草烏正這麼想著,漆黑的夜裡卻倏地燃起一道火光來。

  草烏一愣,那火光卻在他愣神間,認了主般直衝沖地朝他飛來。

  ——不是。

  臨得近了,草烏才看清,不是火光在飄,是有人用蓑衣給火把擋著雨,正朝他跑來。

  「你……」看清來人,草烏更愣了。

  是那個白衣少年。

  「你在這兒啊,」對方溫柔地笑了笑,把斗笠和蓑衣全都給了他,「讓我好找。」

  草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找我?」

  「是呀。」對方坦蕩應道,旋即蹲下身去幫他撿掉落在地上的草藥。

  泥濘濺滿了對方的衣擺,草烏拿著他的斗笠和蓑衣,沒有穿,只是問:「為何?」

  對方頭也不回地答道:「你之前,用過晚膳,總會悄悄在窗前看我練劍,今日你沒來,又是大雨,我便猜測你是不是遇見山難了。」

  「不是這個……」草烏看著他被雨淋濕的烏髮與白衣,手用力到幾乎青筋暴起,「你為何會來救我?」

  對方正好把最後一株草藥撿到了背簍里,一手提著背簍,一手便想來扶他:「因為我猜你有難。」

  「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

  草烏怔怔地看著他,一時也沒察覺出對方居然把自己給扶了起來。

  對方把斗笠從他緊攥的雙手中解救出來,笑了一聲:「你拿著不戴做什麼?」

  而後給草烏戴到了頭上。

  對方看了看這瓢潑的大雨,猶豫了一下,轉身神神秘秘地給草烏道:「雨太大了,我不認識路。所以呢,為了我們能夠安全回去,我要破個戒,你不許告發我。」

  草烏抬抬眸,破戒?

  「不說話,那便是同意了?」對方同他對視一眼,雨幕中,火苗似乎跳進了對方的眼眸中,一閃一閃地,格外明亮。

  話音剛落,草烏便看見對方一直舞著的長劍倏地自己升了空,劍光明亮,把每一根雨絲都照得一清二楚。雨勢磅礴,很快澆滅了火把。

  「小心一些。」對方輕聲提點了這麼一句,轉而握著他的肩膀,一躍飛身上了劍。

  草烏呼吸一滯。

  對方踩著劍飛入空中,左右看了下,找到草烏的屋子後,方才拉著他去了飛了回去。

  「好了。」對方笑了一下。

  他飛得又高又快,卻意外得很平穩。

  草烏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你是修士?」

  「是,」對方笑了一聲,額前髮絲掉落一滴晶瑩的雨滴,「我派不許在外動用靈力,麻煩你幫我保密了。」

  那時草烏才知道,對方名叫沈扶玉。

  出於禮貌,草烏也給他說了自己的名字。

  「草烏?」沈扶玉似乎是有些驚訝,「這是株草藥的名字吧?」

  草烏應了一聲,坐在板凳上,找出紅花油,給自己按壓扭傷的紅腫腳踝。

  見他沒事,沈扶玉這才拿著劍又走了出去。

  「你去做什麼?」草烏下意識問。

  「練劍,」沈扶玉沒回頭,晃了晃手裡的劍,「我今日的劍法還沒有練完。」

  草烏不知說什麼,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入了雨幕中。

  次日,雨過天晴,拜昨夜那場雨所賜,草烏髮起了高燒。

  沈扶玉站在他的窗口,從外往裡看,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草烏昏昏欲睡,不太想搭理他。

  迷迷糊糊中,他聽見瓦罐盆勺叮叮噹噹的聲音,很快,屋裡瀰漫起一股難聞的草藥味。依草烏的經驗,入嘴會更苦。

  「喝藥吧。」沈扶玉溫柔的聲音傳來。

  草烏頭疼欲裂,幾乎睜不開眼,那勺草藥就這麼餵到了他的嘴邊。

  應該是放到溫涼了。

  不燙嘴,卻更苦了。

  沒由來地,草烏想到了自己已經逝去的爹娘。

  等到清醒的時候,草烏才發現自己的鍋台黑了一大片,他看向一旁的沈扶玉。

  沈扶玉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歉然:「……我不太會用。」

  草烏:「……」

  「罷了。」怎麼說沈扶玉也是救了自己,草烏還不至於恩將仇報,生這點小事的氣。

  只是這砂鍋確實讓沈扶玉熬壞了底,看來對方是真的不太會控制火候。

  「我要下山去買個砂鍋。」草烏給沈扶玉道。

  沈扶玉坐在凳子上,聞言,歪了歪頭:「可以給我帶碗甜水來嗎?」

  草烏本想說不行,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沈扶玉坐那兒歪頭直勾勾看著他的模樣很像一隻乖巧的小貓,跟之前可靠溫柔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他默然,扭頭走了。

  沈扶玉也沒說想要什麼糖水。草烏便隨意給他買了一碗,付錢的時候才發現荷包里多了幾兩銀兩。

  這般神不知鬼不覺,不用想都是誰。

  草烏直接用多出來的銀兩付了錢,心安理得。

  他又去買了砂鍋。

  這會兒還不到正午,草烏本想趕緊回去,倏地聽見有人在議論沈扶玉。

  他腳步一停,才發現自己對沈扶玉的來路一無所知。

  聽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沈扶玉是什麼絕世天才,從無敗績,一時頭腦不清楚封了劍,眼下被人單挑了百場多,一次都沒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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