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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李肆渠寒暄了幾句,就說起陸岌這一路上的各種情況。

  李肆渠安慰程歲杪不必憂心,「陸公子年幼時活得艱難,所以才會落下病根,但他的身體,糟糕起來確實看著嚇人,但因為掌局者並不想要他的性命,所以他沒那麼容易死。更別說他擺脫桎梏之後自己做了不少事,他現在偶爾會生大病,主要是因為耗費的心力難以彌補。」

  程歲杪也知道,但他沒辦法勸陸岌別想那麼多。

  他曾試想過,如果自己是陸岌……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安苑被打掃得很乾淨,程歲杪剛要出門就看到陸岸和陸岌在安苑門外不遠處說話。

  他心裡咯噔一下,緊張起來。

  陸岸曾因為察覺到陸岌與司辛司賢勾結,擔心他危害家族就對他下毒,誰知道這會兒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沒想太多就沖了出去。

  陸岌和陸岸都面露驚訝之色。

  「少爺,李大夫在安苑等著給你把脈呢。」

  不知道他們先前說了什麼,陸岸的臉色不太好。

  「陸岌,你身邊能人異士可真多啊。」

  「二哥謬讚。」

  陸岸甩手離開,程歲杪暗暗拍了拍胸脯。

  「他又想做什麼?」

  「沒什麼,他一向看不慣我。」

  程歲杪「哼」了一聲:「你還沒看不慣他呢,他倒脾氣大,你以後遇到他,就直接繞路走,我覺得這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現在未必。」

  陸岌的神色卻很和緩。

  程歲杪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對龔令慧和祖父的事情,以及我的身世未必一無所知,所以當初對我下毒,大抵也並非是為了不讓我參與朝堂紛爭擔心我連累家族,他也很怕我讓整件事敗露,如今看我並無此意,這件事已經就此結束,或許心境會與當初有所不同。」

  程歲杪撇撇嘴角:「即便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我也不覺得你把人性想得太好是件好事。」

  陸岌看了他一眼:「或許只有你會覺得我把人性想的太好。」

  「事實如此。」

  程歲杪聳了聳肩。

  陸岌微笑起來:「你對我的感官已經變得盲目了,這倒是好事。」

  程歲杪白了他一眼。

  陸岌牽過他的手,「走吧。」

  程歲杪看他沒打算回安苑,問他要去哪裡。

  「李大夫在等著你呢。」

  「可能要勞煩他多等一會兒了,我如此著急趕回來,可不能在最後關頭錯過這個時刻。」

  很快,程歲杪就知道陸岌所指的是什麼。

  是老太太活在這世上的最後時刻。

  老太太看到他們一起出現,張著嘴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指著他們:「……不孝子孫!」

  陸岌看了她許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了一下。

  「陸家留我到今日,難道沒想過我會不孝?」

  他把陸弢的自白書拿出來,交給程歲杪,讓他一字一句念了出來。

  老太太眼睛瞪得血紅,聽完後,程歲杪不知道該做什麼。

  陸岌拿過那封自白書,在老太太面前將其燃盡。

  灰燼落到了桌子上,程歲杪回身看向床上的老太太,仍舊睜著一雙眼看著陸岌,但顯然沒有之前那般有生氣。

  她的生命又往結局走了一大截。

  老太太突然笑起來:「你千算萬算,最後還不是沒能留住你娘哪怕一張畫像?陸岌,你並不是算無遺策之人。」

  她聲音嘶啞,低沉,無力,傳遞出來的內容卻是在嘲笑一個人。

  程歲杪經過了那麼許多事,現在已經分清了什麼是重要而什麼是不重要的。

  但眼前的老人,活了這麼多年,直到彌留之際,卻依然想要勝人一籌。

  他不知道這樣有什麼意義,他想,或許自己永遠不會理解,那樣也挺好的。

  「哦?你是說你讓蘇喬喬刻意毀掉的那幅畫?」

  陸岌微笑開口:「你知道我做過什麼事,那就該知道,若是我不想讓你發現那幅畫,你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看到它的。」

  老太太皺起眉來:「你是故意的?不……這不可能,為什麼?那上面——」

  「是,那上面畫了我娘。」

  陸岌低頭輕聲開口:「她不是一個聽話的傀儡對吧?你憎惡她跟你不一樣,所以刻意抹去了她所有的痕跡,但造成你人生悲劇的是你丈夫,是皇宮裡的那個女人,你卻去憎惡另一個無辜的女人,你不覺得這個邏輯很可笑嗎?」

  「……那你對她?」

  「她對你來說無辜,但對我來說可不無辜,是她選擇了陸岸,放棄了我,難不成還指望我信奉母慈子孝的那一套?」

  程歲杪微微蹙眉。他想嘆氣來著,忍住了。

  他不知道是否每次說起這些,想起這些,陸岌的心理都會難受一次。

  「不過我並不恨她,我只是對她沒什麼感覺。」

  「……那那副《春日夜遊》?」

  陸岌輕笑起來:「那不過是我想得到某個人的信任時,一點小小的手段罷了。」

  他起身時看了一眼程歲杪,程歲杪面無表情面對他,即便已經習慣了,但聽到他說起這些,難免心中還有波動。

  陸岌朝他隱秘地眨了下眼睛。

  「陸岌,你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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