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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先生,您來了。”

  別墅大廳內走出來一個披著麻衣的女傭,先看到傅言,再看向我們:“您是林小姐對嗎?”

  “我是,請問何太太在哪。”

  “這邊請。”

  傭人領著我們進去大廳裡面,大廳內已經布置好靈堂,牌位上面寫了逝者的名字,面前的香爐裡面青煙裊裊。而幾個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人正跪在地上哭泣,顯然是哭久了,身體一直在顫。

  “何太太,他們來了。”

  傭人走到靈堂後面去喊人,一個同樣穿著麻衣的中年女人從後面出來,雖然穿著的是麻衣,但身上的氣質看起來很不一般,想來應該就是何太太。

  何太太眼睛很腫,人看起來卻很精神,她沒有太多表情,只是看著我們的時候,眼中還是有不少的怒意怨意,好在幾個小伙子都低著頭,她有不滿也只是擰著眉頭讓這些人跪下去懺悔。

  幾個小伙子連忙在靈堂前跪下來,何太太再看向我。

  “你就是林意?”

  ☆、第七十三章 喪事

  之前是我在和律師溝通,我猜何太太會知道我,很大可能性是因為律師。

  來這邊是為了祭奠,何太太作為主事著,我也向她打招呼點頭:“何太太。”

  何太太淡淡一笑,打量完我之後,又去看傅言,走近了拍拍傅言的肩膀,感嘆了一口氣道:“傅言,二十多年前還沒離開傅家時,你還是個小孩子,想不到啊,也一表人才了。”

  “小姑。”

  傅言喊了一聲,除了話語間有些許尊敬之外,神情依然很冷淡。

  聽何太太講話,這兩人似乎是隔了很多年沒見,何太太也沒打算現在敘舊什麼的,她示意讓我們兩個也去上香,表情格外的耐人尋味。

  我才知道原來跪著哭的這些人,是逝者的妹妹和侄子們,得知這種消息,趕過來投喪的。這些日子都在辦喪,今天是最後一天。

  幾個小伙子都是誠心懺悔,跪了半天,也跟著家屬哭了很久。等到一切事情都搞定的事情,靈堂被拆掉,何太太讓人帶著其他家屬去吃飯,她則是抱著骨灰盒,對我說道:“你和傅言都跟來。”

  何太太剛才沒有哭,一直都是站著看靈堂牌位,從剛才到現在人看起來也沒有多少喜怒,就是和我講了這麼一聲,先出了大廳。

  我不懂她為什麼單獨喊我和傅言,用眼神向傅言詢問什麼情況,傅言只是動了動唇:“走吧。”

  不知道何太太要去哪裡,只看著她抱著一個骨灰盒一直一聲不吭的在村子裡面走,傅言沒有說什麼,這種氣氛下,我跟在他們後面。

  村子不是很大,沒一會兒我們就走出去了,而出了村之後,面前是一座山,剛才坐車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村子被山包圍著,這會兒何太太這情形,想來是要上山了。

  今天我想著要參加喪禮,穿得比較正式,還找了黑色的高跟鞋穿來,上山於穿高跟鞋的我而言,是一場災難,不過走到這裡,也不能因為我的關係停下來,我一直忍著。

  總算到了半山腰,何太太找了個有點陡峭靠近山崖的石塊地方坐了下來,我擔心她出危險,開口道:“何太太,要不然您到這邊來?那兒危險。”

  “不危險,我來過幾次了。”

  何太太固執的在原處繼續坐著,把手上的骨灰盒打開,抓了一把在空中攤開。

  今天的風有些大,她的手一鬆開,空氣打了旋的形狀,很快的將東西給吹走。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是想把逝者的骨灰灑在這片土地。我和傅言都沒有出聲,安靜的看著她一下一下的動作。

  這一畫面,看起來格外悲情,讓人很是心情低沉。我不知道這何太太和逝者是什麼關係,但兩人應該關係匪淺,於情感來說,逝者離開,最難受的是活著的人,所以能夠想像何太太此時的心情也是低沉,我鼻頭有些酸。

  就在骨灰盒裡面的東西都撒完的時候,何太太搖搖欲墜的站起來,忽然張開雙手,輕聲喃喃的發出聲音:“你會寂寞吧?”

  不知道怎麼的,我預感情況不對,見得何太太居然身體朝前傾倒,慌忙之間,我箭一樣飛快的上前去把她拽回來。

  “放開我!”何太太猛地崩潰尖叫,死命的要甩開我的拽住她的手腕,人不斷的朝更陡峭的方向傾倒,再出去外面就是山崖,就算我們只是在半山腰,摔下去肯定也要出事!

  “小姑!”

  我先過來攔住何太太,傅言也反應過來,過來幫忙把掙扎的何太太一起給拉向安全的地方,儘管如此,何太太力氣依然很大,失狂一樣的要推開我們沖向山崖邊,“放我我,讓我解脫!放開我!”

  “何太太!別這樣!”

  “把我放開!放開!讓你們過來是幫我收屍!不需要你們救我!別多管閒事!放手!”

  沉靜的人發狂的樣子最可怕,根本就讓人措手不及,一直都安然看著靈堂的東西收起來的何太太,原來只是沒有爆發,在跟我們推搡掙扎了片刻之後,她哀嚎一聲,昏了過去。

  好在村子裡面有一家小診所,我和傅言把昏迷的何太太一起送到診所,老中醫給何太太診斷之後,跟我們說沒什麼事情,就是身體有些脫水,然後給何太太頭部做了些按摩,不一會兒,何太太睜開了眼睛。

  這時,她已經沒有剛才的激動,像是失了魂一樣的一直盯著天花板。老中醫又給何太太掛了一瓶鹽水,示意我們出去外面等著,讓她休息一會兒。

  但我和傅言出去病房的時候,何太太開口了一句:“林意留下。”

  我錯愕,再看傅言,傅言也是有些困惑。

  不過這種情況,何太太願意跟我談話的時候,我也可以藉此勸她別再輕聲,便又折回病床邊。

  等到病房只剩下我和何太太,我柔聲開口道:“何太太,我知道您很傷心,但逝去的人肯定希望您安好,您不能想不開,家裡人會擔心的。”

  講完這些,何太太並沒有反應,我熟知自己其實並不怎麼會勸說講些什麼人情世故的話,心裡暗暗焦急該如何組織語言,何太太卻空空然的聲音開了口:“你知道我和他是什麼關係嗎?”

  ‘他’,不用想,是那位已逝者。

  據我了解,何太太以前是傅家的小姐,現在又是何家的當家主母,是一個非常有身份地位的人物。而那位已逝者,只是一個農村人,平日裡幫別人送貨的。一個可以說是身處在雲端,一個可以說是身處在泥濘,這樣的兩個人,能產生交集,能讓何太太為此殉情,什麼關係,還需要猜嗎?

  我看著何太太,她的視線放得很遠,好像是在回想什麼,聲音很緩慢,緩慢得就像山間的泉水一樣寧靜:“我們是三十多年前認識的,他是傅家的司機,我那時候大學剛畢業,可是豪門世家裡面,最忌諱的就是門不當戶不對,可是我們很相愛,他想帶著我私奔。”

  門不當戶不對,確實對於相愛的人而言是巨大的障礙,這個事實從講的一開始,無一不是濃烈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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