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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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含秋已經急哭了。

  對於這種被御史彈劾的事,她當然束手無策的。

  雲舒心裡也十分驚慌。

  為了和侯家聯姻,竟然逼著人家未婚妻退了親,還逼著人家小姐跳了井,差點惹出人命。

  何至於此。

  老段怎麼會成了這樣。

  難道權勢富貴就這麼好,讓人連別人的命都可以不放在心裡了嗎?

  「你先別慌。」雲舒的手心冰冷,因為宋如柏進宮去了,她也不能把宋如柏給從宮裡叫回來,不過多年在京城長大,她在國公府里耳濡目染,也學到了幾分,對求助地看著自己的馮含秋低聲說道,「既然御史彈劾,這就已經上了朝廷,進了朝中眾臣還有陛下的眼。這件事孰是孰非,一目了然,當然,大郎的確的錯了。」段大郎最不應該做的事就是在大馬路上毆打老段這個無恥的父親。

  他應該把他拖到巷子裡,打死了事。

  在大街上打了自己的父親,御史如果不彈劾的話,那就會別人說御史的錯了。

  「嬸子,那你的意思是?」馮含秋抹著眼淚問道。

  「大郎出身北疆,陛下一定會過問這件事,說不準會讓大郎上朝廷自辯。」雲舒想了想,對馮含秋叮囑說道,「御史雖然彈劾了他,可未必覺得他是有過錯的。如果大郎到了陛下的面前,他可以承認自己的確打了威武侯。這是不爭的事實。可大郎年輕氣盛,也可以示弱。」她的這話馮含秋有點不明白,疑惑地問道,「示弱?」她一臉茫然,雲舒沉吟片刻對她說道,「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大郎年紀輕,在朝廷里哭一哭也沒什麼。只要讓他哭訴自己的大好婚事被退了,險些逼死人命,他是激憤出手,這就情有可原了。」

  「這樣能行嗎?」

  「叫大郎提一句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威武侯嫌棄他的未婚妻子,可是他與那小姐已經有了婚約,卻從未嫌棄過自己的未來妻子,還想要終其一生好好待她,把她當做自己共度一生的妻子。妻子被險些逼死,就算是義憤填膺,也情有可原,難道還冷漠地看著未婚妻子橫死?那才是冷血卑劣。」見馮含秋的眼睛慢慢亮了,顯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雲舒便柔聲說道,「就算是打了人,可是他打的是誰?是一個拋妻棄子的混蛋。他雖然是他的兒子,也不屑與他為伍,也不認同他有了大好前程,有了功名利祿以後就攀附了其他名門小姐。無論發生什麼,他都忠誠於自己的妻子,和自己有過婚約的妻子。」

  那時候,老段的人品和段大郎的人品高下立判。

  就算段大郎毆打自己的親生父親,可是朝臣們對他也不會再有話說。

  更多的大概是對老段的鄙夷吧。

  自己拋棄了妻子兒女不用說了,還想幫兒子也拋棄原配。

  好在兒子跟他不一樣,還是個有心的人,跟他不是一丘之貉。

  馮含秋聽雲舒細細地跟她說,連連點頭,把臉上的眼淚抹去了。

  「多謝嬸子的主意。不然我們就不知該怎麼辦了。」

  「不是你們不知該怎麼辦,而是過於焦急,能相處什麼。」雲舒便嘆了一聲說道,「不過不管如何情有可原,大郎也會被處罰,你們要做好準備。」公道是公道,律法是律法,段大郎既然被人撞見打了老段,那一個貶斥是逃不了的。不過他其情可憫,皇帝和朝臣看在他事出有因,倒是不會重重地苛責,也不會罷黜他的官職,最多就是罰他俸祿而已。她提醒了一句,馮含秋便笑著說道,「只要家裡人都平平安安的,這俸祿都是身外之物。」

  「還有,好好勸勸大郎的未婚妻子,別叫她做了傻事,辜負了大郎對她的一片心。」雲舒便說道。

  「嬸子放心,母親已經過去了。」馮含秋還有要事在身,當然是坐不住的,忙對雲舒說道,「我得趕緊回去了。」

  「快回去吧。如果有了消息就來跟我說一聲,免得我也跟著牽掛。」雲舒對馮含秋關心地說道,「還有你也保重自己。這一路過來風風火火,心裡又是著急,又是悲憤,你的心裡也不好受,可別傷了身子。」她關心著馮含秋,馮含秋眼眶一紅,又忙努力地忍著眼淚對雲舒笑著說道,「多謝嬸子掛念。我記下了。等這件事好了,我再來給嬸子請安。」她本性很堅強,不然當初也不會幹出跳牆逃家的事,自然不是拘泥的女子,提著一股子氣就回了家裡,把雲舒的交待跟家裡人說了。

  雲舒在家裡等著,十分不安。

  宋如柏回來的時候,她提了一句,宋如柏也說道,「我在宮裡聽說這件事,陛下也很重視,命大郎明日早朝上朝自辯。」以段大郎的品級,還夠不上早朝,如果不是被彈劾了,皇帝還想問問清楚,段大郎直接就會被下了大牢了。雲舒把自己如何交代馮含秋的話跟宋如柏說了,宋如柏凝重的臉色緩緩緩和 ,對雲舒溫和地說道,「你給的建議極好。沒有讓大郎試圖脫罪,不過他也是情有可原。」

  「可如果這樣,老段只怕就要丟臉了。」

  一個貧賤不移的兒子。

  為了自己的未婚妻,能拒絕伯爵府的小姐。

  一個富貴了就拋妻棄子的父親。

  為了能娶國公府的小姐,連給自己生兒育女服侍長輩的原配都能拋棄。

  他還幫著兒子拋棄自己的妻子。

  那這威武侯在朝廷里得被人當成什麼人品啊?

  背信棄義都是輕的了。

  「這是他自己做的好事,當然要自己承受。」宋如柏便冷哼了一聲,鄙夷地說道,「他以為自己的兒子跟他是一路貨色,真是瞎了他的眼睛。」他似乎也因為這件事感到惱火,雲舒見他惱了,知道宋如柏是最厭惡男人另尋新歡的,便一邊扶著他的手臂,一邊柔和地說道,「你也別只為了老段生氣。明日早朝上,你也為大郎說幾句好話,不要讓大郎在朝廷里孤立無援。」她卻更覺得時移景異。

  曾經老段也只不過是虛榮心強了一點。

  什麼時候變成了現在這樣。

  「更何況他要聯姻的竟然是侯家的小姐。」

  雲舒想到宮裡的寬嬪,對宋如柏說道,「還是寬嬪的堂妹。他這是跟侯家要上一條船了嗎?」

  「如果是這樣,他真的和侯家聯手,陛下怕是就容不得他。」宋如柏臉色露出幾分深思地對雲舒說道,「侯家把那個寬嬪送到宮裡,這倒是本沒什麼。陛下的宮裡許多嬪妃都出身官宦之家,陛下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壞事。可侯家意圖染指北疆武將,陛下才會因此動怒。你也知道,陛下的根基,太子的根基,除了沈家以外就是北疆武將。我們和陛下同氣連枝,陛下不好過,我們在京城只會更不好過。老段和侯家聯手,犯了陛下的忌諱了。」

  「那他還……」

  「這裡面一定有咱們不知道的原因。」宋如柏緩緩地說道,「老段雖然功利心重,可是這麼和侯家聯手也不尋常。」

  他猜測老段和侯家一定有其他的大事。

  不然,老段雖然和京城權貴走得近,也沒有這麼著急逼著兒子退親另娶的道理。

  雲舒也想不明白老段為什麼這麼瘋狂。

  段大郎這門婚事早就在商量了,老段知道段大郎的未婚妻子並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不是一天兩天。

  他如果想要阻止,早就阻止了,為什麼突然在人家都快要進門的時候才冒出來?

  「不管他了。」雲舒不去想想不通的事,對宋如柏說道,「明天如果老段在朝廷里裝可憐,你就多幫著大郎。還有陛下,我猜測陛下肯定更偏心大郎。」不然直接就把段大郎給逮了,還輪得到什麼自辯。一個兒子毆打父親的事,皇帝還沒那麼閒非要詢問原因。因為皇帝的態度,雲舒的心裡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又忍不住笑著問道,「這麼說,老段被打得很慘吧?」

  連本來一直對段家的爭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御史們都看不下去了,到了不能遮掩的地步,那說明真的慘。

  宋如柏低聲笑了。

  「臉都被打爛了。」段大郎差點被逼死未婚妻子,自己成了背信棄義的小人,還有母親被拋棄的仇恨,這麼多的仇恨合在一起,把老段給打得很慘。

  他本來就是武將出身,拳頭又重又硬,老段再皮糙肉厚也挨不住。

  「老段沒反抗啊?」老段也是武將,雲舒好奇地問道。

  「他大概沒想到兒子竟然敢打自己,總之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打翻了。」宋如柏不屑地說道,「自己做了這麼可恥的事,活該他挨打。」

  他並不是隨便說說這麼簡單。

  而是真的覺得老段挨打是普天同慶的事。

  雲舒想到老段被打爛的臉會是什麼樣,便笑了。

  「我倒是更心疼大郎。」她笑著說道。

  「心疼他?」

  「可不是。大郎現在一定手很疼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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