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碧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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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死?」

  「可不是。早年聽說他還中過毒,還能是誰幹的,必定是他繼母想要他死,到時候家產都是繼母生的弟弟的了。」翠柳想了想對雲舒說道,「當初那事兒鬧得很大的,只是不知怎麼,就沒了動靜。我聽說仿佛是那繼母抱著兒子要跳井……宋大叔……那個也是他的兒子。」這自然是有些偏心眼的意思了,雲舒聽了,想到那少年倒是孝順,便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怨不得陳叔不願意這門婚事。」

  並不僅僅是覺得自家女兒配不上那位宋家大郎。

  也是不願意叫閨女嫁到那家裡去吃苦。

  「娘只看著宋大哥是個不錯的人,因此就想著結親,也不看看那家裡多麼艱難。」翠柳說了兩句,因對宋家的事也不大感興趣,就不再多說,拉著雲舒在自己的小院子裡到處看看,這顯然比大通鋪那破屋子好多了,雲舒也見這裝飾得跟女孩子的閨房一樣的屋子心裡生出感慨。等快到了黃昏的時候,雲舒這才叫翠柳帶著往家裡的上房去了,見到了翠柳的爹,唐國公面前的管事陳白,她叫了一聲「陳叔」,陳白就看著雲舒笑了。

  「是個齊整的孩子。」他看起來很溫煦,對雲舒和聲說道,「來了這兒就跟在家裡一樣,不必拘束客氣。翠柳時常與咱們說起你,說你與她之間關係極好。」翠柳在國公府里自然也是需要有人幫襯,因此陳白對雲舒也多幾分關注,雖然管事不好窺視後宅,可是老太太身邊多了一個繡活兒不錯的小丫鬟被委以重任,他還是知道些。更何況雲舒求陳白家的賣自己的繡活,陳白心裡倒是對雲舒刮目相看。

  若是一心留在府里,等著往後都不出來的丫鬟,不會有這麼多的想法。

  與人為善總是會有福報,因此陳白也不吝嗇給予雲舒一些幫助。

  「只是叨擾陳叔與嬸子了。」雲舒輕聲說道。

  「哪裡是叨擾,反倒是她客客氣氣的。」陳白家的在一旁笑著指著雲舒帶來的東西,見陳白看了一眼,就嗔怪地說道,「這樣客氣,反倒不像是親近的人家。」她嗔怪一聲,陳白卻也沒怎麼在意。他倒是一個生得溫煦的男子,雖然生得普通的模樣,不過卻和和氣氣,並不看起來肥胖油膩,消瘦溫和的樣子,倒是真的有些國公府管事的氣度。擺手說道,「孩子樂意孝順你,這是孩子的心。若是你也心疼她們在府里做小丫鬟過得不好,就給她們預備些滋補的東西帶回去。」

  「爹要給她們帶什麼回去?」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柔柔弱弱的聲音。

  雲舒一愣,下意識地往門邊看去,卻見門口正走進來一個穿著洋紅石榴裙的少女,這冷眼看著雖然也有幾分柔弱,不過也不像是病弱得要死要活的樣子。只是這少女倒是有些嬌滴滴的模樣,一雙手白皙柔嫩,看著不像是能服侍人的,反倒像是個小姐。怨不得這個模樣沒有進國公府去當丫鬟,瞧著若是進了國公府,也不知道是旁人服侍她,還是她服侍旁人。見她進來了,陳白微微皺眉,露出幾分不悅,卻沒說什麼。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病了?」

  「我若是不來,還不知道娘收了什麼好東西偏了妹妹呢、」這少女正是碧柳,頓時冷笑了一聲說道。

  她紅唇翻飛,張口就是唯恐自己的母親剋扣了自己便宜了妹妹,雲舒垂目,對翠柳微微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話。我素日裡不在家裡,你倒是多管教她。她妹妹去府里服侍,雖然主子信任咱們,是體面,可是你也是從丫鬟過來的,難道不知道做丫鬟的辛苦?自己在家中養尊處優,連一星半點都見不得妹妹得了什麼?」陳白便皺眉對妻子說道,「她就算是病弱,也沒有叫你嬌慣得不成樣子的道理。早年還有點規矩,如今越發不像話,不知道體恤妹妹,反來與妹妹爭長短?」

  「碧柳也是心直口快。」陳白家的急忙說道。

  「心直口快?我看這是自私自利。」陳白便冷淡地說道。

  「爹爹只知道護著妹妹,哪裡管我的死活。生死都隨我去了吧。」碧柳見自己這一句平日裡也有的抱怨今日卻被陳白給呵斥了,頓時臉上掛不住了,哽咽地說道,「我是做姐姐的,家裡有什麼,自然該先給姐姐再給妹妹。怎麼在這家裡,好的壞的都要叫妹妹先得了?」她紅著眼睛,也生得十分美貌,一雙雪白的手拉著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此攤開手的母親的衣擺頓足說道,「娘,爹偏心!」

  「爹怎麼偏心了?」翠柳忍了忍怒氣就起身問道。

  「難道爹剛剛說的話你沒有聽見?有什麼是單獨給你留著的?」

  「就算單獨留給我,那又怎樣?姐姐你若是覺得不公平,眼下不如公平些,把我的珊瑚手串兒還給我。」

  「什麼珊瑚手串?」陳白開口問道。

  「爹不知道,前些時候二夫人賞了我一串珊瑚珠子,我覺得稀罕貴重,不敢放在府里,因此叫母親拿了回來。如今姐姐也該賞玩好了,該還給我了吧?」翠柳一攤開雪白的手,手心兒向上就問碧柳要自己的珊瑚手串,碧柳頓時臉一變,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說道,「什麼是你的。明明是娘的。我從娘的手裡得到,怎麼反倒成了你的?娘給了我就是我的,你有什麼在娘那裡,只問娘要去。」

  她見翠柳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自己,又看了看翠柳身後的雲舒,頓時冷笑了一聲說道,「整日裡把些著三不著兩的往家裡帶,也不知道家裡多艱難呢!那種愛占便宜的……」她剛想諷刺幾句雲舒來陳家占便宜,卻見翠柳已經猛地竄了過來,一把就扣住了她的手腕,掀起了她漂亮嶄新衣裳的袖擺,露出一段雪白的腕子來。見那腕子上那抹鮮艷的紅,翠柳也不說話,咬著牙趁著碧柳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把給抓下來,緊緊地攥在自己的手裡。

  「你!」等珊瑚手串都叫妹妹搶走,碧柳才反應過來。

  她想要撲過去跟妹妹扭打,只是她在家中養尊處優,可是翠柳卻是在國公府後院兒做慣了活兒的,平日裡端著水盆打水,拿著掃把掃院子,哪怕比碧柳年幼,可是卻依舊有些力氣,一把就把碧柳給推了一個踉蹌。碧柳哪裡見識過小丫鬟們這樣的扭打,踉蹌了一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又覺得自己的手腕疼得厲害,竟是刮出了一道道的血痕來,已經嚇的渾身發抖。之後想明白髮生了什麼,頓時捂著臉哭了起來。

  「娘你看妹妹!她如今不知道從哪兒學會的下作的手段,都會搶姐姐的東西了!」

  「這明明是我的,剛才是你不樂意還給我,難道還不能要回來了不成?這麼喜歡這些首飾,你也去主子們的面前當丫鬟去!」翠柳只覺得今日心中暢快,聲音也大了。見碧柳指了指自己就要往地上倒去,一副犯病了的樣子,她跌足說道,「你大可以現在就生病,我一會兒就求大夫來給你看看,就說你沒有占到妹妹的便宜因此發了病,叫大夫來好好兒看看你。」

  這要是說出去多丟人,陳白家的沒想到小女兒如今竟然這麼厲害。

  從前雖然也厲害,不過是嘴裡念叨念叨。

  如今卻仿佛更不吃虧了。

  陳白對翠柳去搶自己的東西並不呵斥,反而微微點頭說道,「既然是妹妹的,你不還給她,難道叫她直接送給你?沒有這樣的道理。」他倒是比妻子更公允,雲舒見陳白家的正扶著哭得爛七八糟的碧柳,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又看了看對碧柳的哭鬧無動於衷,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去端飯菜過來吃飯,就知道翠柳這回不會被長輩訓斥。先到這裡,她就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對翠柳眨了眨眼睛。

  翠柳正哼了一聲,把自己的手串收好。

  碧柳越發啼哭起來,聲音也越發尖銳,「娘,娘!」

  「好了好了,妹妹的是妹妹的,回頭我給你也尋摸一串差不多的。」

  「我就要我的那串!」

  「吃飯。不吃就回你的屋子呆著。」陳白見飯菜上桌,看著正坐在地上不依不饒的長女冷冷地說道。

  他的臉沉了下來,碧柳見他不為自己說話,頓時越發地傷心,哭著爬起來說道,「不吃就不吃!」她哭著跑出去,翠柳與雲舒反倒覺得飯桌上自在,更高興了。

  不然若是碧柳也一塊兒吃飯,那陰陽怪氣,尖酸刻薄的樣子,簡直叫人食難下咽。

  雲舒是第一次見到碧柳,可是卻也算是漲了見識,開了眼了。

  她只是強忍著心裡的滿意,與陳家長輩恭敬地說了兩句話,就埋頭吃飯。

  至於碧柳……

  反正不吃飯,挨餓的也不是她們。

  這飯真好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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