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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個七月流火天。

  73

  喜歡?不存在這種說法。

  對這個職業,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

  因為只有做一個殺手,我才是我。

  74

  我叫黑影。一個刺客。

  我在頂級的財權勢力里遊走很多年,帶走了很多人命,沒有失手過。有時候我會想起那個地方的那個人。他會用菜刀殺豬,會用菜刀雕蘿蔔花,會用菜刀劈竹篾,樣樣都很細緻。但他也會偷偷趕走隔夜豬肉上的蒼蠅,然後笑著對客人說,早上剛到的貨。

  我在那裡住了半年,沒有任務,沒有人命,沒有江湖。

  人的一生也就只有那麼一點無憂無慮的時間,過去了便沒有了,但我們還活著。

  他曾說不必追。

  因為我們都要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結束,明天的番外是兩碗肉,是這篇假脆皮鴨里僅有的一點假車……

  ☆、74.1-74.2

  74.1

  我是一塊裡脊。

  在油鍋里滾了一圈,熱灶里顛了一遭,做成糖醋味道,香噴噴裝在碗裡,正等著被擺上桌子。等會兒就會有什麼人用筷子夾起我放入口中,感動地說一句:“真好吃啊!”而我就完成我的使命,安詳又驕傲地被消化成渣滓。這個廚師手藝了得,現在我香甜酥脆,一定能收穫很多讚美。

  廚師看了我一眼,把我放在了鍋里熱著。

  也許是在等待客人過來吧,我安慰自己道。

  過了一刻,沒有動靜。又過了一刻,還是沒有動靜。我開始急了。

  為什麼啊!糖醋裡脊就是要趁熱吃,不然口感就回潮了呀!我在漆黑一片的鍋里催促著,可是沒有人打開蓋子,連廚師都不知去了哪裡。

  更久的時間過去了,我已經感覺到自己已經不再酥脆,可是依然無人問津。我氣餒地想,既然口感已經打折,我也失去了被讚美的資格,那麼何時來吃我也就無關緊要了。

  慢慢地,灶台冷了;醬汁幹了,我好像發酸了。我聽到房外隱約有狗叫聲,心想哪怕是流浪狗吃了我也好,可最終連狗也沒有找到我,我在暗無天日的鍋里腐臭,長毛,變成一碗變質的臭肉。

  只可惜,為伊人準備的這份糖醋裡脊,終究未能入伊人之口。

  那個人……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有一碗曾經熱氣蒸騰的糖醋裡脊,一直在這廚房的爐灶中等著他。

  74.2

  他又回到了那個院子。梧桐的鱗片快要落盡了,僅剩的幾片在枝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蕩。月在中天,枝條的影子落在黃土地上,模糊得只能稱之為黑影。菜刀柴和少年時的自己靠坐在樹下,正在說話。少年開口,好像問了什麼。

  這是夢。

  菜刀柴輕輕地笑道:“別看我這幅死魚樣,其實我一直都還期盼著能做件有意思的事——近年來能讓我想起這一點,你是第一個。”

  這是夢。

  菜刀柴繼續道:“我還挺喜歡你的。”

  這是夢。

  他一步步走上前,在菜刀柴面前蹲下身。“哦,是嗎。”

  “我很高興。菜刀柴……你喜歡我。我好高興。”他迎著菜刀柴訝然的目光,低頭親吻他的嘴唇。微溫的,帶著鹹味;微涼的,有一點雨後的味道。在夢裡他一聲不吭地流著眼淚,稚嫩地親吻著菜刀柴,如少年時一樣笨拙。

  菜刀柴任他動作,鼻間安靜地呼吸著。他停下片刻,一對眸子仍是切切地看著菜刀柴,一分是膽怯,餘下九分儘是依戀。菜刀柴輕聲問:“是這樣喜歡我的嗎?”

  他無言點頭。

  菜刀柴伸手把黑影環抱在懷裡。“有多喜歡?”

  眼淚流得更急,但說不出話。

  “是嗎。”菜刀柴垂下眼,發出一聲溫柔的嘆息。他跪坐在菜刀柴身前,聽見胸腔里的氣息和心跳聲,真好聽啊,像一支隔世的歌。

  菜刀柴撫過他眼角和額邊的傷痕,“你長大了。”

  不知是誰主動,也不知是何時候,兩人再次唇舌相接。只是這次卻激烈許多,兩人的五官挨得不能再近,鼻尖都緊貼在一起,舌頭的進退明顯帶有情yu4的意味,在反覆的糾纏里,津液漸漸溢滿口腔,滴落到衣服的下擺上。菜刀柴扯下披在身上的外套鋪在地上,把他放倒時,他還能感覺到土地蒸上來的濕冷的潮意。但這無傷大雅,他很熱,整個人都在發燙,地面的空氣拂過身側實在太寒涼,他渴望著相同的溫度能擁抱他。

  他以哭紅的眼望著菜刀柴。菜刀柴打量他片刻,失笑:“好了好了,別流眼淚。我說過的,我不想再做一個壞事的人……我也不忍心。”話語間菜刀柴壓上他的軀體,陌生的滾燙溫度幾乎將他燒灼成灰。他顫抖著的手攀上菜刀柴的背脊。光滑的皮膚下隱約的肋骨的手感,肩胛骨的弧度,脊柱溝的凹陷,他想記住這一切,於是抱得更緊,菜刀柴拍拍他的手臂:“放鬆一點,嗯?你不要怕……”

  他抓住菜刀柴向下伸去的手,用力地不停搖頭。菜刀柴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咫尺間的這副眉眼一黯,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若是疼得狠了,記得叫出來。”

  他仰頭細細地吻著菜刀柴的喉結,下身一下一下蹭著菜刀柴,仍是無言地,點了點頭。

  沒有任何鋪墊地,菜刀柴進入了他的身體。他一僵,後xue2痙攣般收縮,菜刀柴臉色發白,卻硬是咬著牙開始抽插1,一邊還斷斷續續地問他:

  你疼嗎?

  你疼嗎?

  你疼嗎?

  他想,菜刀柴的音色比較高,說話慣常帶著一股清冷,像三月風一樣。然而此刻情動,氣息不穩間還在自己耳邊絮絮地問著這樣的一句話,微寒的風裹夾雨霧,竟變成瀝漉的一場秋雨,吐氣間都是哀涼,沉沉地壓在心上。

  疼。疼死了。菜刀柴,我好疼。

  我疼死了。

  他無聲地透過淚眼看著菜刀柴,忽然嘴角一翹,咧著嘴笑了起來。

  黑影睜開眼睛,毫不意外枕頭和被褥又是一片狼藉。他嘴上“嘖”地一聲,卻沒有起身,兩眼直勾勾看著承塵,過了好半天才長出口氣,罵道:“做的什麼鬼夢,爽是半點沒有,倒害得我心口疼。”

  “沒事喜歡什麼死人啊,天天只得個春夢。”黑影擦了擦眼角,笑罵自己。

  “你那十幾年也是這麼過來的嗎。”

  “不知道那個叫做樂顏開的丫頭,在你心裡長成什麼模樣啦。”

  作者有話要說:  做這場夢時黑影已經是22歲。刺客的生活實在多姿多彩,他睡過臨艷樓的溫柔鄉,連女裝大佬都偶爾要扮上一扮,唯獨夢裡明知此身是客,卻還是拿不出半點調風弄月的手段。然而夢終歸是夢,醒來又有活幹了。這次要殺的人,叫做楚刃——和江湖第一的春風雪楚韌恰好同名。

  黑影(仔細一回味):這菜刀柴怕不是託夢警告我什麼吧?

  黑影:這個叫做“楚刃”的人……說不定比情報里還要危險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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