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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無人的沙灘上躺了許久,互相勾著手指聊些無意義的話題,遲堯完完全全充當著陸鳴的眼睛,所見即所言,落日餘暉、波光海面……

  不知不覺火紅的太陽已經落到遙遠的地平線上,依稀月色映在落日的另一端。

  潮汐效應撩撥著海水漲潮,浪花如同火舌般舔舐纏繞。

  遲堯放空的思緒漸漸回籠,腳踝一片冰涼,浪花陣陣拍打著。

  潮長得快,遲堯拉著陸鳴起身,就這一會兒,潮浪撲騰得愈發厲害,打在兩人小腿,濺起半米高的海浪,濕了兩人的衣褲。

  他們在兩塊遮天蔽日的大石頭背後接吻。

  陸鳴失明後為數不多的主動,舌尖、指尖來回遊弋著點燃簇簇火苗,像一條慾念化身的蛇。

  濕漉漉的上衣被一點點卷上去,陸鳴虔誠地俯身親吻他,姿勢近乎於跪拜。

  他們是彼此的眼睛,彼此的信仰,彼此的神明。

  海風濕涼,體溫卻燥熱。

  陸鳴性感得要命,似是而非的眉眼飽含著熱戀與涼薄,遲堯從未在別人眸中看出過如此掙扎矛盾的兩種情緒,像是引火自焚。

  遲堯顯然忘了自己與陸鳴正緊密連接。

  那自焚的火焰蔓延流淌,把他們彼此燒沸。

  口袋裡的煙都被海潮泡壞,遲堯修長指尖夾著根泡軟的煙,頗為不爽。

  ——事後沒煙,簡直比不做還難受!

  於是遲堯抓起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在月光下細細打量,突然道:「我們是不是少了一對戒指?」

  月光為遲堯蒙上層柔和濾鏡,陸鳴一點點摩挲,指骨分明,皮膚順滑,只是無名指空蕩蕩的,的確缺了些亮晶晶的東西。

  陸鳴應了聲「嗯」,本以為遲堯看上哪對鑽戒了,誰曾想遲堯卻說:

  「我們去紋一對戒指吧,獨一無二的,結婚戒指。」

  作者有話說:

  困麻了,終於寫到好久之前就像寫的紋戒指的劇情了。

  第92章 分手

  從前口口聲聲說永恆的人卻在此刻漏了 怯。

  陸鳴摸著遲堯左手無名指指根,短促勉強地勾了勾唇。

  「紋什麼身,不嫌疼啊?」

  「不嫌啊~反正你得陪我一起,一起疼就不算疼。」

  陸鳴不知道怎麼接話,索性沉默下來,換成遲堯抓著他的手,一會兒捏捏指骨,一會兒摸摸手背。

  針尖刺入皮膚,顏料染透皮肉,繪製主人某個時間段愛入骨髓的圖案。但紋身本身是一件近乎永恆的枷鎖。

  暫時與永恆相持對抗,天然矛盾,因此洗紋身的人也不算少數。

  洗去枷鎖通常需要付出比紋上時高出多倍的疼痛。

  反覆破潰、癒合、破潰、癒合。

  鮮血淋漓,直至新生的皮肉蓋住醜陋斑駁。

  陸鳴希望遲堯一切都好,其中自然包括不受紋身和洗紋身的苦楚。

  他起身,把遲堯也從沙灘上拉起來,打橫抱起。

  遲堯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頸,腦袋順從地貼上他肩膀,指揮戰馬一樣指揮他,聲調微微上揚——像他們兩年來在家常玩的小遊戲一樣。

  「往前走,左轉,繼續往前走,上坡,有一道小階梯……」

  不需要很多技巧,但需要很多信任和愛。

  失明放大了身體的其他感官,遲堯的聲音在虛無中指引方向,海浪和人聲中唯有遲堯與他接觸的那些地方隱隱發燙。

  遲堯沒能如願。

  旅社老闆說島上並無紋身店,只有一家尚未開業的海娜手繪店,是為日後發展旅遊業準備的,可以去碰碰運氣。

  查了會兒海娜攻略,遲堯反倒興致缺缺了。

  海娜手繪僅停留在皮膚表面,沒有針尖顏料刺入皮膚,因此褪色很快,圖案最多只能保存十幾天。

  可能等他們回國,指根的戒指紋案就淡褪了。

  可陸鳴卻說:「試試吧。」

  上天對他們還不算太壞,跟尋導航找過去時,一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的黑人小姑娘正坐在未裝修的店裡做手工。

  遲堯輕輕叩玻璃門,用英文說道:「你好,請問現在可以做海娜手繪嗎?」

  海娜手繪的英文單詞太生僻,遲堯卡殼幾秒,陸鳴替他補上。

  陸鳴英文流利口音地道,嗓音低磁,遲堯分明聽過很多次理應免疫,可這回還是沒忍住耳根發麻。

  小姑娘打量他們一番,視線在陸鳴眼睛處停留幾秒,從裡面開了門。

  「你們想畫什麼圖案?」

  「戒指。」

  遲堯舉起陸鳴的左手晃了晃,點在無名指指根。

  「這兒,畫一圈就好。」

  「只有藏青色顏料,可以嗎?」

  「可以。」

  小姑娘話少,問完轉頭擺弄工具,測了過敏反應,兩人都沒問題,先給遲堯畫。

  素圈戒指很簡單,均勻擠顏料圍一圈就行,不疼,遲堯看會了,說想自己給陸鳴畫,小姑娘爽快地把海娜筆遞了過來,也不打擾他倆,自顧自坐到對面的小桌上弄自己的手工。

  遲堯牽著陸鳴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因著自己左手的海娜顏料還沒幹,不方便動作,就用筆頭戳了戳陸鳴手背,道:「手指分開,別動。」

  陸鳴依言照做,乖巧得不像話。

  無名指指根繞上一圈冰涼,遲堯像給小孩子傷口呼氣那樣吹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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