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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無論從什麼角度抬頭,都可以看到雪山的國家,他們選擇居住在半山腰的一棟租借別墅里。

  兩人沒事就喜歡坐在山坡上發呆,那裡只有自然,連房屋都會變得袖珍。

  租借別墅後面有一個巨大的瀑布,戈爾溫和鏡子在那裡交到了一個叫格魯因的放羊少年做朋友。

  「你怎麼帶這麼大一面鏡子?」格魯因嚼著草葉,圍著落地鏡打轉。

  「還有……」他又轉頭指著鏡子問:「他怎麼長得這麼奇怪,我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還沒有見過他這種長相的人。」

  還沒等戈爾溫解釋,他又自顧自地接道:「不過這也沒什麼,就像兩隻白羊誕下一隻黑羊,有些東西的出現,冥冥之中早就由耶和華註定。」

  少年推薦他們搭上「黃金列車」,列車從圖恩開往達琉森,車窗外是上帝私藏的後花園。

  臨近分別時,出了小插曲。

  小皮卡沒油了,最後是格魯因開著裝羊的貨車,將小皮卡拉進城裡加滿油,兩人才順利離開。

  下雪時分,他們到達挪威。

  挪威和瑞士很像,除了大片的紅瓦房子和森林之外,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也許是季節的原因,挪威接連好幾個月都陰雨不斷。

  他們決定不再等,跟著同旅店的旅行者一起進入卑爾根森林。

  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因為太入迷,導致一行人忘記了旅店老闆提醒他們不要進入森林深處的警告。

  雨季使樹根上的苔蘚濕滑,戈爾溫不慎踩中,從坡上一路滑了下去,事情太突然,離他最近的鏡子想要去拉他,卻在離背包帶幾厘米的地方錯過。

  「要下雨了。」領隊表情凝重地望著被樹冠遮掩的天空:「先回去,出了森林找救援隊進來。」

  「你們要走嗎?」

  默許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開口。

  鏡子盯著他們。

  他陰冷的眼神令領隊渾身發毛,氣氛一瞬間降到冰點,隊伍中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姑娘緩和道:「現在這樣待下去沒有任何用,下雨的森林裡沒有方向,等到那個時候,不論是戈爾溫還是其他人,都會被困在裡面……喂!」

  話音剛落,她就看見鏡子從戈爾溫墜落的方向滑了下去。

  她想上前阻止,但鏡子的動作迅速,片刻間不見蹤影。

  「這太胡鬧了!」女孩眉頭緊皺:「剩下的人跟我回去找救援,要儘快!」

  坡度不算太陡,苔蘚意外的起到墊子的作用,戈爾溫摔下去時,又用手護住了頭部,所幸沒有生命危險。

  他活動著布滿血痕的胳膊,下半身卻一點知覺也沒有,戈爾溫試著動了動腳踝,骨頭處立刻疼的他滿頭大汗。

  應該是在下落的時候被樹根別斷了骨頭。

  戈爾溫打量著周圍,森林深處人跡罕至,所以植物生長的更為肆意,甚至看不見天空,周圍樺樹上眼睛狀的紋路將目光對準了他。

  突然,旁邊的樹林裡傳出動靜,戈爾溫用手臂支撐著,緩緩挪到灌木叢後,他從背包里翻出來一把軍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樹林。

  野獸會被血腥味吸引,如果來的是熊,那他今晚無論如何都走不出這片森林了。

  入目的先是一雙白色的手,而後是一張被樹枝刮傷的臉,詭異的是傷口處並沒有滲血,反倒像是誰遺棄在這的破損石膏像。

  戈爾溫緊繃的神經得到喘息,但看清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後,又忍不住生氣。

  鏡子的腳步急促,顯然也看見了他,戈爾溫正想問他為什麼不跟隊伍先走,對方卻先一步將他摟進懷裡。

  力道大的像是要揉進身體裡,戈爾溫感受到後背顫抖的雙手,也聽到自己遲來的,急促的心跳聲。

  原來自己也在害怕。

  戈爾溫閉上眼睛,將手環上了鏡子的脖子。

  怎麼從森林裡走出來的戈爾溫記不清了,他昏迷了兩天,一直到第三天退燒,呼吸才慢慢平穩。

  他醒來後就躺在旅店的床上,旁邊是家用的吊瓶架,上面掛著點滴。

  鏡子發現他顫動的眼睛,鬆開了一直攥緊的手。

  「感覺怎麼樣?」他抖著聲音問。

  戈爾溫想說沒事,嗓子裡卻因為消炎藥泛苦,嘴張開了半天硬是一個音發不出來。

  鏡子的神情立刻緊張起來,他出門叫來了一個戴口罩的男人,看樣子是個醫生。

  醫生先是扒開戈爾溫的眼皮看了看,似乎也在疑惑他為什麼說不了話。

  但當他看到戈爾溫乾裂的嘴唇時,突然白了一眼慌張的鏡子,像在看自己不爭氣的兒子,最終轉身倒了一杯水,成功解救戈爾溫。

  戈爾溫恢復期間一直追問鏡子在森林裡的事,但對方卻每次都搪塞過去。

  聽一個戴眼鏡的女孩說,他們出去找到了救援隊,卻在森林入口的不遠處發現了背著戈爾溫的鏡子,沒人知道鏡子是怎麼從下雨的森林裡找到路的,就連救援隊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也受傷了,去找醫生吧?」女孩拉住鏡子,後者卻甩開了她。

  「不用。」他的眼睛裡滿是偏執,目光幾乎黏在了戈爾溫身上,跌跌撞撞的緊跟著抬擔架的救援隊。

  因為戈爾溫的血蹭在了鏡子衣服上,所以他們並沒有發覺這個傷口處沒有血液的人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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