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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氣急,吼道,“朕叫你起來,你要抗旨?”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嗚哇的哭聲,昭陽公主拉著裙擺就跑了進來,一張小臉上都掛著淚珠,看起來可憐可愛的不行,她跪在地上,說道,“父皇,你不要責罰姨媽,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聽話,嗚嗚嗚。”

  “公主……”淑妃回頭看著昭陽公主,目光里含著說不出來的心疼。

  皇帝氣的肝疼,哐當一聲,直接把茶杯丟在地上,然後指著地上的一大一小說道,“都拉出去。”

  瑞福嚇的不輕,說道,“陛下……,昭陽公主還小,難免會害怕……”

  地上的淑妃和昭陽公主卻抱在一起哭了起來,似乎馬上就要生死離別了一樣的。

  皇帝青筋暴起,吼道,“朕說讓她們回宮,朕現在不想看見她們!”

  瑞福這才鬆了一口氣,上前扶著昭陽公主起來,又對淑妃娘娘使眼色說道,“陛下已經不責怪娘娘了。”然後指著一臉淚痕的昭陽公主說道,“娘娘還不趕緊帶著昭陽公主回宮?”

  淑妃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急切的起身說道,“多謝公公了。”然後抱著昭陽公主頭也不回的走了,就好像後面藏著什麼妖魔鬼怪一般。

  等著兩個人走出去老遠,昭陽公主才靠在淑妃的肩頭上說道,“姨媽,父皇他是不是還喜歡吃小孩子?”

  淑妃臉色鐵青,吼道,“是誰教你的?一派胡言!你父皇他就是……”淑妃想起曾經的傳聞,曾經有一陣子從皇帝的寢宮裡搬出一具具后妃的屍體來。淑妃狠狠的搖頭,壓下心中的恐懼,抱著昭陽公主說道,“你記住,以後這句話要爛在肚子裡,對誰都不能說!”

  “為什麼?”

  “那是你父皇,是大周的天子,子女不得非議,知道嗎?”

  昭陽公主驚魂未定的抱著淑妃的脖頸,說道,“姨媽,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氣,我以後都不說了,以後我一定乖乖的。”不然……,父皇會把她和姨媽都吃掉吧?

  皇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女兒心中儼然成為一個吃人肉的狂魔,反正他現在心氣兒不順的很,狠狠的撩開帘子……,走進了許久就沒有去過的內室。

  內室的紗帳被從半開的窗戶里吹進里的風搖的飄飄蕩蕩,只要仔細查看,裡面似乎還還躺著一個人。

  皇帝沉著臉站在紗帳外,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覺得多說無益,掉頭就準備走,誰知道人剛走到門口就被一聲嘶啞的聲音喊住,“呵呵呵,終於捨得來看望你母后了?”

  一直乾瘦的手拉開了紗帳,露出沒有眼睛的一個怪物,黑色長髮披在兩側,映襯這蒼白的膚色,在白日裡竟然有種毛骨悚然的驚悚感。

  皇帝卻不為所動,說道,“最近怎麼不吃飯?”

  裡面的人聽到皇帝的話,似乎想起什麼生氣的事兒來,暗啞的吼道,“你這個劊子手,你殺了他,你還有臉來見我?”

  皇帝似乎知道那人口中的他是誰,臉上露出幾分諷刺的笑容,說道,“兒臣其實一直都不明白,明明我才是你的親生……,為什麼你心裡卻只有大哥?”

  如果換到曾經的以前,皇帝是不會問這個問題的,因為從開始的委屈,到後面的習慣,再到現在的冷漠,他的心已經冷的麻木了。

  可是今天,看到那個害怕自己的女兒,皇帝忽然就想問一問。

  從小皇后的眼睛裡就只有原皇后生的大皇子,對著他嚴厲苛刻,可是對著大皇子卻是春風細雨一般的溫柔,他剛開始以為不過是後母難當,母后怕別人說閒話。

  可是慢慢的,他發現……,似乎並不是這樣。

  母親會罰他跪在人來人往的走廊里,丟盡顏面,那時候剛下過雪,天氣冷的落水結冰……,那之後他的腿就跪出了問題,即使是現在,等到下雨天也會疼,要不是瑞福憐惜他,找來了大皇子來說情,估摸著他的跪殘了吧?

  是啊,讓人不可理解的是,為他說情的卻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那個從小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皇子。

  大皇子從小溫文爾雅,謙遜上進,是先帝心愛女人的兒子,也是母后疼愛的兒子……,甚至超過對他這個親生兒子的喜愛。

  “你這個賤種也配和大皇子相提並論?”太后惡毒的吐出了這一句話。

  皇帝面色越發冷了,說道,“我不是你生下來的賤種嗎?”

  太后頓時就激動了起來,揮舞著乾瘦的手臂,似乎想要拽住身旁的皇帝,卻是因為眼睛瞎了看不見而,最後拽住紗帳的一角,泄憤一樣的狠狠的拉扯下來,說道,“我真後悔當初生下你之後沒有直接摔死,這樣我可憐的大皇子就不會被你害死……”太后嗚嗚的哭了起來,因為沒有眼睛,也沒有淚腺,只能聽到太后暗啞,撕裂一般的哭聲,看起來恐怖至極。

  皇帝從胸膛里呼出一口氣,冷的自己都有點難受,不自覺得環住肩膀,說道,“只可惜,你只生了我這樣一個賤種,而高貴的大皇子卻不是你親生的。”

  瑞福小心翼翼的守在外面,每次皇帝從內室出來都會發一頓脾氣,只是這一次他看到皇帝雖然面色冰冷,但目光卻帶著清明,他低頭看到彎腰的瑞福,問道,“她是什麼時候知道大哥兵敗的?”

  瑞福說道,“一個月前就知道了,伺候她的宮女燕惜為了把消息傳遞過去,吞金而亡,太后娘娘看到來送飯的人不是燕惜就知道大皇子已經兵敗了。”

  “恩。”皇帝沉吟了一聲,他轉過頭背手而立的站在門廊下,中午的陽光炙熱而刺目,將皇帝的身影拉出長長的影子來。

  瑞福覺得皇帝的背影似乎帶著幾分落寞……,他忍不住心裡難受,虎毒不食子,可是這話卻不適用在太后身上,那是個只要能幫助大皇子就會毫不猶豫的拿刀去割親生兒子的肉的狠毒女人,他覺得這個女人根本就不配當母親。

  趙瑾玉見到昭陽公主的時候簡直驚呆了,這是多麼漂亮的一個孩子啊,烏黑的頭髮,琉璃珠一樣的純淨的眼眸,還有蘋果一般紅潤的臉蛋。

  當昭陽公主稚氣的用不熟練的禮節給趙瑾玉行禮的時候……,趙瑾玉覺得心都要蘇掉了,她馬上就起身去扶起昭陽公主,說道,“我還不是你母后,冊封大典還有一個月呢。”

  昭陽公主有些瑟縮的想向後退去,但是看到趙瑾玉暖暖的笑容又有些鬆動,感覺不是那麼害怕了,回頭看了眼淑妃,見她鼓勵的朝著自己點頭,壯著膽子說道,“可是你早晚也不要成為我的母后嗎?先生說禮不可廢。”

  趙瑾玉見昭陽公主說話雖然一本正經,但是稚嫩的聲音就好像天生帶著柔化劑,萌的她心都要融化了。

  “我們昭陽公主可真聰明,竟然連這麼有道理的話都講的出來。”趙瑾玉大力的誇讚著昭陽公主,終於得到了她甜蜜的笑容。

  昭陽公主覺得眼前的母后一點都不可怕,好像還很好相處,挺起小胸膛說道,“我還會背誦三字經呢,我會的可多了。”

  “是嗎?”趙瑾玉裝作一副驚奇的樣子,忍不住說道,“那你就背誦給我聽聽,要是背誦的好,母后就賞賜你禮物好不好?”

  “好!”昭陽公主高興的說道,“我要放紙鳶!”

  趙瑾玉痛快的說道,“可以,那你先背誦給母后聽聽。”

  昭陽公主開始認真的背誦了起來,朗朗童音,柔軟而細嫩,像是一縷春日的春風一般吹佛在西華宮內外。

  皇帝過來的時候制止了太監的唱喝,靜靜的看著,目光里流動著細碎的陽光。

  ***

  到了晚上,皇帝摟著趙瑾玉,把頭埋在她的脖頸上,狠狠的吸著她身上的味道,只覺得身體渴望的不能自己……,卻又只能忍耐,簡直就是一種痛苦。

  趙瑾玉感覺到皇帝的渴望,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說道,“陛下,我們還是分房睡吧。”其實每天對像是狼一樣的皇帝……,皇帝看著她的目光就跟餓了幾萬年的人一樣,似乎想要直接把她一口吞掉,她的壓力也很大好嘛。

  皇帝讓自己稍微恢復幾分冷靜,含笑說道,“朕看你今天待昭陽公主很好。”皇帝其實也有些擔心,趙瑾玉會和昭陽公主相處不好,畢竟趙瑾玉還小,昭陽公主又是個膽小細膩的孩子,但是看到今天兩個人有愛相處的樣子,他其實比誰都高興。

  “昭陽公主真可愛。”今天要不是皇帝來了,趙瑾玉就想帶著昭陽公主去放風箏了,只不過昭陽公主原本好好的,但是一見到皇帝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的,蔫蔫的,頓時間就沒了生氣了。

  “那你就給朕生個小皇子,必然也很可愛。”皇帝終於忍不住咬了一口趙瑾如凝脂一般的耳垂,呼吸濃重的說道。

  趙瑾玉臉色通紅,狠狠的推開皇帝,滾到了旁邊,說道,“我們說好了的。”

  皇帝看著趙瑾玉嘟著嘴撒嬌的樣子就覺得心裡軟的都要冒泡泡了,說道,“好……,朕又不會賴帳。”隨即伸出長臂來把人又重新撈到懷裡。

  直到感覺胸膛被柔軟的趙瑾玉填滿,這才舒服的喟嘆了下,收攏了手臂說道,“你覺得淑妃怎麼樣?”

  趙瑾想了想說道,“跟我想的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趙瑾玉原本以為一個女人努力的守著個孩子,盡心盡力的養著,肯定是因為愛極了這個孩子的父親,可是今天看到的淑妃……,淑妃的看著皇帝的目光清澈如水,如果說非要有什麼那就是恐懼和畏懼。

  “總歸我覺得她把昭陽公主養的很好。就是有點膽小的樣子……”

  皇帝得意的笑,說道,“那是,朕看人的眼光總是不會錯。”皇帝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目光有些悠遠,“她是庶女,要不是朕堅持,進宮的就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嫡女。”

  “為什麼選一個庶女?”趙瑾玉並不是看不起庶女,而是覺得按照皇帝的身份有點不大合適,趙瑾玉能站在這裡,能被皇帝封為皇后而無人敢說閒話,純粹就是因為她是趙家的大小姐,而趙家是出過筆聖人的大周頭等世家,就是那些迂腐不可及的言官們都閉了嘴,反而贊成皇帝這次的旨意。

  皇帝揉了揉趙瑾玉的臉蛋,香了一口說道,“我想要一個真心待孩子的人,而不是一心想要攀龍附鳳的女人。”

  沒有比皇帝更明白,在這後宮裡沒有母親的疼愛是什麼滋味……,昭陽公主已經失去了她的生母,所以他想要讓昭陽公主有個快樂的童年。

  “當時,我看到別人都在梳妝打扮,只有她一直盯著襁褓里的孩子。”皇帝說起皇后逝去前,他傳召了皇后的幾個妹妹入宮覲見,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機會,所以聰明的人都在努力把握機會而,而唯一沒有把握機會把時間浪費在孩子身上的淑妃卻意外得到了機會。

  “她願意嗎?”趙瑾玉問道。

  皇帝很是不解,說道,“為什麼不願意?”

  趙瑾玉說不上來什麼……,入宮的女人各有各的想法和目的,有的人是為了讓家族飛黃騰達,有的人是為了讓自己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更有的人則是貪慕虛榮……,或者是仰慕皇帝的人。

  但是淑妃是為什麼?只是因為不敢抗旨?

  皇帝見趙瑾玉安靜的側臉在昏黃的燈光下有種朦朧的美,心裡忍不住心猿意馬,抱著她的腰身就壓了上去。

  “唔唔,陛下。”趙瑾玉被皇帝吻的天昏地暗,渾身軟綿。

  皇帝醇厚的嗓音帶著醉人的溫柔,說道,“我的小乖乖,讓朕親一口……”

  瑞福在門外和李嬤嬤聊天,瑞福是年紀不小了,經歷的事兒和他歲數一樣多,對著同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李嬤嬤,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哎呦,原來您西邊的人。”李嬤嬤笑眯眯的說道,“那真湊巧,我也是,不過我從小被爹娘給賣到了趙府上,再後來家裡也斷了音訊。”

  “原來咱們是老鄉啊。”瑞福笑呵呵的說道。

  “可不是。”李嬤嬤也跟著笑,“您看著胖胖的,一點也不像是俺們那邊的人。”李嬤嬤見到老鄉,話里自然就帶著鄉音來。

  瑞福,“……”

  李嬤嬤見瑞福有些尷尬的瞅了眼個頭,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頭說道,“瞧我,總是這樣,嘴裡沒有個把門的,什麼都往外說,其實您個子也不矮,不是比我還高半寸。”西邊的人都是比較高大,而瑞福就是一個矮胖子。

  瑞福黑了臉,“那是我們太監的靴子墊的高。”

  “這靴子還墊鞋墊了?”李嬤嬤一副大感興趣的樣子,大有你快脫下來給我瞧瞧的意思。

  瑞福簡直沒轍了,怎麼皇后娘娘看著挺靠譜的人,身邊帶著這麼一個不長心的人?一點眼色都沒有。

  得,總歸這是娘娘身旁的紅人,他總是要跟她交好,無奈金雞獨立的把一直靴子脫了下來,說道,“您看,是這樣。”

  “瑞公公,您可真是個愛乾淨的人,這鞋子一點都不臭。”

  瑞福喜不自禁,得意的說道,“那是,我每天都要泡腳,換襪子。”

  “可真是難得。”李嬤嬤露出敬佩的神色來,“我瞧著許多太監連臉都不洗就跑出來伺候人。”

  “那幫小兔崽子髒的很。”瑞福開始跟李嬤嬤說起宮裡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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