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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晨點了點頭:“所以賀攀英其實原本可以不用內疚,因為他也許只是將一群已經死去的靈魂帶到了無佛廟裡,不是他害死他們的。”

  “我的時間也與你們不同,大該是我比他們多輪迴了一次,很多記憶開始模糊。”賈晨苦笑了一下,“準確的說應該是我的腦子開始沉睡的時間變長了。”

  傅恆皺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書院現在變成了鬼城?”

  “不是書院變成了鬼城……”昭然看向了孟承天而後才道,“是因為我們根本沒有離開人頭樹。”

  這就是為什麼他再沒有接到過陸天的消息。

  他這話一說,錦衣衛簡直比覺得遇到了鬼還覺得恐怖,有人應聲便道:“你,你的意思難道我們也變成了人頭果子,這怎麼可能,我們明明一路上過來都很正常!”

  傅恆看向了孟承天:“這事也許要問孟公子,你燒的那把草……到底是什麼?”

  孟承天微笑了一下,卻看著昭然:“你總算想明白了……”

  他的話音一落,錦衣衛們都是佩刀出鞘,孟承天身後的護衛也拔出了刀,孟承天卻悠哉地道:“我覺得此刻你們應該先想想該怎麼離開這裡吧!”

  傅恆抬起了手阻止情緒激動的錦衣衛,而後看著孟承天:“孟公子既然自己也進來了,想必你有辦法離開。”

  孟承天搖了搖頭:“說真的,我不知道怎麼離開人頭樹,但我是因為很好奇你們該怎麼離開這裡而進來的。”他微笑著看昭然,“該怎麼離開這裡?不斷地在記憶中輪迴,一遍遍,總是似曾想識,卻永遠不知道正確答案,你遇見的每個人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又有幾個自己……錯亂的時間,越來越模糊的真相……”他的目光緩緩從昭然的臉上轉到了九如的面上,他微微笑了一下:“蘭若山高處,煙霞障幾重。我很想知道,你們該怎麼離開?”

  昭然看向了孟承天,突然心生了一陣茫然,他轉頭去看九如,不知道從哪裡起了霧,整個湖面便好似升起了霧幔。

  ----

  “大人,別聽他廢話,先殺了他再說。”幾名錦衣衛喝道。

  傅恆擺了一下手,轉頭看向羊晚:“您怎麼看?”

  羊晚一臉愁眉苦臉,手裡的羅盤也不擺了,嘆氣道:“果然是無佛之廟,容易進鬼,如今我們就好像在發惡夢,一般來說要從惡夢中醒來,只有二種辦法。”

  聽到有辦法,所有的錦衣衛都打起了精神,有名錦衣衛忍不住問道:“哪兩種?”

  “自己驚醒,或者旁人叫醒。”

  “道長可真會開玩笑,這也算是辦法?”眾人不禁失望地道。

  羊晚老老實實地回答:“的確不算是好辦法。”

  “通常……我從惡夢裡醒來,要麼就是從崖上掉下去,要麼就是被殺了……”有名錦衣衛吞吞吐吐地道,“這裡……我們是跳湖嗎?”

  傅恆微微沉思了一下:“倒是不失為一個辦法,可以嘗試,假如有人醒來,當可以叫醒這裡所有的人。”

  “可這是人頭樹,現在是它控制著我們,不是一般的惡夢。”有人反駁道,“會不會我們在這裡自殺,外面的那個……自己也會真得死了。”

  羊晚點頭:“很有這個可能!就好比那些學生,也許他們也不是在外面死去的,而是在這裡被寺廟壓死,便真得以為自己死掉了,也就真死了。”

  湖面上又是一片沉寂,紗罩漸漸地籠來。

  昭然抬起了頭,九如已經搶在他的前面開口了:“我來。”

  “先生!”昭然大吃了一驚,“我來就好了!”

  九如轉過了頭,重霧像面幕,掩蓋了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卻好似更清晰,好似還帶著一點笑意:“昭顯,我是先生,保護你是應該的。”

  “不行!”昭然莫名地激烈反對,“不,讓我來,我不會死的。”

  九如微笑了一下:“沒人不會死,差別就在於死得有無價值,在這裡我死了,是死於師者之義,你死了,可就無枉替先生去死的學生了。”

  “九如!”昭然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感覺到九如的手放在了他的頭頂,微笑道:“九如……這個名字起得不錯。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還有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瞧,我會長壽的。”

  他站起了身,攤開手:“我不喜歡沉湖,給我一把刀!”

  錦衣衛看了一眼傅恆,只見他微微吟首,便解下佩刀遞了過去。

  昭然想要去抓他的刀,但無奈他只能仰望著九如接過刀,九如看著手中的刀微笑道:“阿顯,背上有無佛的廟容易引鬼,別讓我也背著它。”

  他說完面向水月的方向,此刻連孟承天也緩緩地站了起來,九如漫聲道:“緣來如水,危若朝露,封一世之流景,與你相遇足矣。人在水中心方寂,雲去天邊月始明。”他說到最後明字,揮刀自刎,聲音戛然而止。

  昭然瞪大了眼睛,他覺得自己會流淚的,但卻沒有淚水。

  第101章 水月方寂 32完結

  昭然張開了手,但是九如卻沒有倒下,而是如同一團迸射的銀光一般四散開來,落了滿湖的銀光。

  此刻昭然再低頭,整個竹排真得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頓時,四周變得萬籟俱寂,聽不見任何聲響,夜霧也停滯了下來。

  這種靜,反而讓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仿佛自身被嵌到了一副畫中。

  孟承天伸出手指放入湖中,然後拿了出來,細拈了一下手指,但指間卻沒有半分的濕意,仿佛他剛才不是伸手入湖,而是放到了一層氣泡之中。

  他好似了有所悟似地笑了笑:“原來如此……”

  “不知道孟公子有何所悟?”傅恆問道。

  孟承天神秘地笑道:“二千年來,有白鷺書院就有小聖人,還有傳聞里的令一切從頭開始的人頭樹,周而復始,循環不息,大人可知道為什麼?”

  傅恆道:“原聞其詳。”

  孟承天看著空無一物的手中道:“小聖人是來等一個人,他一日沒等到這個人,白鷺書院就不會中止,所以人頭樹就是先生,先生……就是人頭樹。”

  昭然的心像似被人用捶鼓狠狠地敲擊了幾下。

  “因為太陰將軍的能力不是時間,而是夢魘。”孟承天接著道。

  “你說什麼呢?”羊晚道,“封氏可是為了人族殺了太陰將軍。”

  “所以我們一直活在夢魘里,太陰將軍的夢魘。”

  羊晚爭辯道:“太陰將軍絕不可能還活著,否則異人怎麼可能衰敗!”

  孟承天卻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直勾勾地看著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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