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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因此,他發現了家中小院的變化。

  院子裡的花木似乎被人重新修理過,籬笆也換了新,近幾年不常在家所以沒有被人好好打理的向日葵似乎也煥發了生機,在夏日裡伸展著枝葉,小院被金色所簇擁。

  邢望也驀然想起了今年年初,俞冀安對他提出的「修繕舊居」的建議,後來工作牽引了他的心神,以至於他差點忘了兄長的想法,卻沒想到俞冀安真的付出了行動。

  回憶間,身後卻傳來了熟悉的旋律。

  那一剎那,僅僅只是聽到了一個前奏,邢望便愣在了原地。

  他記憶里忽然出現了很久之前的畫面,也是他曾無數次夢見過的畫面。

  那時也是在這個院子裡,溫暖的夏風吹過,草葉蹭著他的腳踝,耳旁傳來草木沙沙作響的聲音,院子裡有絢爛盛開的向日葵,像是明媚的油畫。

  邢望迫不及待地轉身,小提琴的聲音撩過了他耳旁,宛若一首繁花盛開的詩歌,色彩在空氣中浸染著,讓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熱烈起來了。

  只因他看見了俞冀安,很多年、很多年沒有再演奏過小提琴的俞冀安,就站在不遠處,目光微垂著,神情卻溫柔明亮。

  邢望為自己所愛的人創作過兩首曲子,一首是送給父母的《未落恆星》,還有一首便是他十七歲那年送給俞冀安的禮物,只有一個簡單的名字,叫做《春》。

  可是邢望心知肚明,這首曲子的全名,應該是,永不枯萎的春天。

  就像他對於俞冀安的熱望與愛一樣,永不消弭、永遠存在。

  俞冀安當時收到這首曲子之後十分驚喜,直言這是他聽過最獨一無二、也是最喜愛的曲子。

  而此時,在看到俞冀安演奏這首曲子的畫面時,邢望也同樣驚喜不已。

  他能感受到俞冀安傳遞出來的溫暖與愛意,不僅僅是因為這首曲子旋律上的朝氣蓬勃,仿佛真的有春日生長其中,更多的,是因為俞冀安本人。

  一曲完畢,俞冀安放下了手中的小提琴,朝不知所措的邢望走了過去。

  「小希。」俞冀安溫聲地再次喊出了這個名字:「之前你和我說起,我是你想要相伴一生的人的時候,我就產生了這樣一種衝動。」

  「或者說……其實在更早之前,我就有了這樣一種憧憬。我憧憬著,在每天清醒的早晨都能看到你;在餘下的幾十年光陰里,我的生活中都能有你的身影;我憧憬著在你的每一場演奏會和電影首映禮上,我都能被冠以伴侶之名,坐在你身側。」

  說到這裡,俞冀安的眼底浮現起柔和暖意:「但是每當我憧憬完之後,我又會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過往的一些不堪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被那些事情絆住了,那甚至讓我生出了一些膽怯的情緒,怯於面對過去,也怯於面對未來。」

  邢望聽到這裡,指尖微微顫抖了起來,只因俞冀安從未在他面前說過這樣的話,除了少數時候,在他面前,兄長展現出來的都是高大的、成熟的、堅韌的一面。

  「我也一度怯於將這些講述給你聽,直到你對我說,你希望我能發現,身側站著的你同樣值得依靠的時候,我才幡然醒悟——我總是將你當成小孩子,如果是以兄長這個身份,這樣想似乎並無不妥,可是我們是戀人,我卻好像仍然站在居高臨下的位置,想要極力隱藏那些不堪,在不知不覺中,自以為是地將你推離到我覺得『合適』以及『安全』的位置。」

  乍一聽上去,俞冀安的語氣格外嚴肅,好像在剖析自己的思想和情感,但是下一刻,他的言語又變得柔軟起來,只因他開始向邢望傳達出感謝的情緒;「但是你讓我明白,其實這些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是說,那些我曾經遮遮掩掩的東西、那些所謂的不堪,在遇上你之後,都變得不再重要,只是因為……」

  邢望聽見俞冀安字字懇切地說著話,以一種格外堅定且忠誠的口吻對他說:「在我身上,所有最美好、最高尚的部分,都在愛著你。」

  此時連風都靜止下來了,似乎不忍打斷這一畫面。

  像是蓄謀已久,俞冀安在此時做出了一個令邢望徹底愣住的動作,他那矜貴的兄長,在他面前,凝視著他的眼睛、單膝跪下了。

  迎著夏日裡的風,俞冀安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禮盒,他打開盒子,邢望看到裡面的東西時覺得有些眼熟,而下一瞬他便聽到俞冀安對他說:「還記得你送我的那對袖扣嗎?那顆寶石的名字叫做『深海朝陽』,原石不大,切割出來的一部分被做成了袖扣,還有一部分……被我交給了寄春君,令他們設計出了這副對戒。」

  「小希,我想對你來說,這個時候提起婚姻這件事……時間可能早了一些,你才二十開頭的年紀,有大好的事業可以奮鬥,有錦繡前程可以繼續努力,不應該被婚姻和家庭束縛,可是我等不及了。」

  邢望看見俞冀安的眼睛燦若星辰,流露出孩提憧憬星空似的目光。

  他有些不敢置信,巨大的喜悅湧上心頭,卻仍強撐著想要聽清楚俞冀安的話。

  「小希,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嗎?」俞冀安聲線溫柔,卻句句篤定,「以法律為見證,以婚姻為延續,直到百年過後、壽終正寢,你願意,做我永遠的愛人嗎?」

  俞冀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邢望感覺天地間都失去了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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