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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拍了拍手,一個侍衛立刻從暗處走了出來,李漠向道: 「雲奚身上中了蠱毒,給他治,朕要他活著。」

  雲奚被帶下去後,李漠向整個人攤到在軟榻上。

  渾身的焦躁難安又一次來襲,這病很奇怪,要麼疼死,要麼就無知無覺,後一種感覺更可怕,那個難受勁兒就像是被包裹在軟軟的棉花里,痛苦得想要撞牆。

  這本就是種精神折磨,是曾經留下的心理創傷,李漠向向能忍,就算是把他碾碎,他都能忍。

  但哀帝忍不了,他的身體吃不消。

  李漠向想要找狄含,然而狄含發燒至今臥床不起,可能連意識都模糊了,這個時候還要讓人家來侍寢,實在是喪盡天良,不是明君所為。

  李漠向又想,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狄含一個美人,明君守則里從來沒有說過皇帝不可以有後宮佳麗三千的。

  他決定今晚翻個牌子。

  可是他媽的根本沒有牌子。

  他想到了雲宦舟。

  李漠向坐在龍床上等了一會兒後,雲宦舟匆匆趕來,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長衫,衣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卻見鬼地讓他的氣質更加出塵絕倫,他的身上甚至還帶著夜晚松露的清香,讓人聞了身心俱輕。

  雲宦舟不敢到龍床前來,李漠向就逼他走過來,他的手放在雲宦舟柔軟的脖子上,確定了他身上是半點武功都沒有。

  李漠向想到雲宦舟平日裡那副清高的樣子,此刻被召到龍床前來,一定會誓死抵抗,才不辱沒他文人風骨。

  可是,李漠向實在是太小瞧了雲宦舟。

  當李漠向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時,雲宦舟的眼神竟然十分熾熱,熾熱里又帶著無盡的順從,那是情願死在皇帝手裡也不反抗的乖巧。

  雲宦舟真是個蛇蠍美人,斯文敗類,漠視人命,玩弄他的感情也不會有任何負罪感。

  李漠向的手又伸到了他衣領上的綁帶,剛解開,他的手又頓住,無論如何也再無法繼續下去。

  因為他看著雲宦舟的眼睛,穿透了他,又看到了另一個人。

  他看到了那人牽著自己的手在雪地里散步,扶著自己的肩膀在樹上捉鳥蛋,和他一起淋雨生病,看那人替自己受罰挨打時,撲上去保護他。

  他很少回憶起這樣的畫面。

  很久以後,李漠向緩緩將手鬆開,笑道: 「愛卿,朕叫你來,其實是想和你談論古經。」他揮了揮手,不一會兒,宮女們就抱著一摞摞的書卷嘩啦啦地擺在地上。

  李漠向正色道: 「老師,我們開始學習吧!」

  學習使人痛苦,能有效對抗無覺症,他實在是個天才。

  雲宦舟被折騰到半夜,夜色闌珊時,他已經什麼心思都沒了,困得能隨時摔倒在地上,李漠向放他回去時,他眼睛裡都是「終於可以睡覺了」的激動的淚花。

  在他臨走前,李漠向拍著他的肩膀: 「愛卿,快五更了,別回去換衣服了,直接跟朕去上朝吧。」

  雲宦舟臉上溫順的表情差點繃不住,最後還是忍辱負重地咽下了這口氣。

  論勤奮,沒有人能比得上皇帝,他一晚上沒睡,白天還硬撐著上朝看奏摺,熬到整個人都飄飄欲仙。

  勤奮之餘,還會抽空問上一句: 「狄相還沒有好嗎?他連信也不能回嗎?」

  「怕是不能,陛下,狄相已經昏迷了。」

  第四十八章

  昏迷?

  李漠向這才正視那句「臥床不起」是怎麼個「不起」法。

  李漠向實在沒想到狄含能病得這麼重,在他這裡,狄含應該永遠活蹦亂跳,屹立不倒,有道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本就應該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

  至少要比皇帝活得更久,等皇帝死了,他得給皇帝扶柩守靈,扶持新君,等盛世太平後,他再與世長辭。

  李漠向又派了幾個太醫去狄府救治,可他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好轉,高燒不斷,醒的時候少,昏迷的時候多,一連三天過去,衣帶漸寬,聽說手腕上的骨頭都瘦得支棱了出來。

  狄含這一病,撂了很多挑子,許多機構運轉不開,朝中大事小事全壓在了李漠向一人身上,連洗澡的功夫都是從手縫裡漏出來的。

  生病也要有個時間限度,一天,三天,十天,再往上數,再寬容仁慈的老闆都要扣工資的。

  考慮到狄相已經傾家蕩產給朝廷捐了三百萬兩,五花馬,千金裘,都能拿去換柴米油,這點俸祿他應該還是很在乎的。

  然而就是在貧窮的刺激下,狄含仍然是沒能來上朝,他的位置始終空蕩蕩的。

  狄含這一倒下,李漠向就要面臨很多困境,倘若狄含真有個三長兩短,各地藩王必定蠢蠢欲動,皇城以外的兵權更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歸中央所有。

  李漠向給狄含寫信: 「狄大人,你這是在碰瓷,撂挑子也要看時候好嗎?」

  寫信後的第二日,狄含終於上奏了一張密函:

  「陛下,臣高燒已退,但身體遲遲不能好轉,想起年幼之時,曾被下過蠱毒,師父悉心調養才將蠱毒壓制下去,如今應當是餘毒未清,又反噬回來了,臣怕這一病,就再也起不來了,趁著還有口氣,臣去儋州一趟,儋州藩王割據嚴重,若不除,早晚是個禍害。

  臣會將陛下失去的兵權,如數奉還。

  若是有幸,開春則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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