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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其等徐知忌聲勢蓋過了他再去動手,這個時候死了是最好的。

  可漫長的四年過去了。

  在他大婚的夜裡,他居然夢到了徐知忌。

  若是當年徐知忌沒死,現在朝堂的形勢會不一樣嗎?

  迷迷糊糊間他又想到了許多。

  先帝子嗣不少,他又是最年幼的,那些皇兄們從來不搭理他,更有的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唯獨瑞王徐知忌不一樣,他愛逗弄他,跟他說說笑笑,說宮外的事,說天下的事,偶爾也會給他帶點機巧的時新玩具。

  再後來,先帝去了,他登上了人人都覬覦都寶座。

  他戰戰兢兢,不知所以。

  第一次開朝會的時候,他穿著明黃的龍袍,戴著冠冕,他一步一步走到龍椅上坐下,透過晃動的垂珠,他看到了滿殿的文武大臣。

  分明離的不遠,可每一張臉都是模糊的。

  他緊張的手心冒汗,死死的抓著兩側的扶手。

  直到徐知忌在他身旁站好,輕聲說了句。

  別怕。

  從前他以為當皇帝是天下第一得意的事,可以享盡天下的富貴,手握無邊權利。

  可真正當上了帝王。

  他才知道,

  這個皇帝當的有多辛苦。

  有看不完的奏摺,有見不完的大臣,有無數繁瑣的事等著他去拍板,有人居心叵測,有人諂媚拍馬,每個人的心腸都是十八道彎。

  他得時時刻刻警醒著,好讓自己看清身邊的人到底是何妖魔鬼怪,藏著何種心思?

  累。

  太累了。

  初登基的時候,朝堂著實動盪了一段時間,尤其他的皇兄們,打著祭奠先帝的名義,堂而皇之的在京城裡不走了。

  他惶恐,害怕極了。

  可每每看到風輕雲淡的徐知忌,他那顆不安的心總能安定。

  仿佛天下的事只要徐知忌在,就不是問題。

  時間匆匆而過。

  四年裡他經歷了許多,滅了陳王,剿了齊王,將權利一步一步收攏到自己手裡,其中的艱辛和算計旁人哪裡曉得。

  其實他有喜歡的人。

  是花房裡伺候花草的一個小宮女。

  小宮女名叫芍藥,長的纖巧可愛,圓圓的臉,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

  他喜歡跟她待在一起。

  因為跟她待在一起的時候,有一種少有的鬆弛和放鬆感。

  可他是皇帝。

  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著。

  也不知是哪一天,他如常去了兩人約定的地方,卻沒等來她。

  後來,

  康清源告訴他,芍藥到了年紀,已經放出宮去了。

  起初他也以為是的,為此還傷心許久。

  直到有一次醉酒他去了花房。

  見到芍藥的好姐妹,薔薇。

  薔薇紅著眼圈告訴他,芍藥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徐永年只覺得嘴裡像是含著黃蓮。

  從口一直苦到心裡。

  枉他還是帝王,九五之尊,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護不了。

  朝堂上大臣們的奏摺如雪花一樣的飄到了他的几案前,每一封都在催促他成婚立後,好安邦定國,延綿子嗣,充實皇家血脈。

  偶爾走神的時候,他會想。

  生那麼多孩子幹什麼?生了然後讓他們自相殘殺,父子兄弟相殘嗎?

  真是笑話。

  後來他想明白了,權利就是毒蛇。

  中毒的人都會赤紅著眼去拼,去算計。

  他的心越來越硬。

  立過皇后,他又娶了貴妃,還有其他妃嬪。

  皇后拼了命的想要生下皇長子。

  可徐永年卻只冷眼瞧著,他倒要看看舅舅家的手如何能伸進後宮裡。

  後來他有了子嗣。

  除卻第一個孩子,他稍稍有些激動外。

  後來皇子公主有了十來個,他便漸漸沒了感覺,他覺得都差不多,反正都是他的孩子,每一個都怕他,卻又想諂媚於他。

  朝堂上的派系依舊存在。

  每個人都在斗。

  就算沒了徐知忌,也有旁人。

  徐永年越來越經常想起徐知忌,他的王叔。

  至少在多年後回想起來。

  他再也沒見到過那樣溫和的,不摻雜任何算計與欲望的眼神。

  彼時。

  春光正好。

  他躲懶,貪戀外頭的春色,悄悄的盯著窗外的海棠出神,被徐知忌發現後,徐知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繼而嘆了口氣。

  「皇上,微臣總有不在您身邊的時候,趁微臣在的時候,您還是上心些吧。」

  語氣里的責怪是長輩對後輩的那種關愛。

  那個時候的他,是怕徐知忌的。

  雖然男人面上總是掛著笑。

  可後來男人真的死了。

  他的第一反應卻不是難過。

  他覺得那一刻的自己丑陋無比。

  ......

  同一時間。

  邊地。

  有個三四歲的孩童,手裡牽著個小馬駒,或許是頭上的帽子太大了,不停的往下掉,他拿肉乎乎的小手不停往上戴著。

  他對著不遠處的小夥伴道。

  「我才不怕你們,我爹爹力氣可是很大的,能一下就把你扔到山那邊。」

  「我父親會認字,是部族最好看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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