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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彧雖有心,但卻無能為力。

  村子裡到處都橫著屍體,鮮血流成了河,有野狼和野狗在大快朵頤,聽到馬蹄聲近了,也不害怕。

  猶如人間煉獄。

  「仔細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手下的人四散開來,仔細尋找著。

  丁彧翻身下馬,腳剛落地,聽到了一旁的草叢裡似有動靜,他原以為是出來覓食的小狼崽或是小貓小狗,不想等他走過去,用手中長|槍撥開半人高的草才發現裡面是個人。

  約莫三四歲的樣子,似乎被嚇傻了,抱膝縮成一團,渾身止不住的打顫。

  「孩子?」

  聲音似乎嚇到了他,男孩抬起了頭,眼睛裡蓄著淚,可眼神卻狠辣,像是個護食的狼崽子。

  丁彧怕嚇著他,在他身前蹲下,伸手想摸摸他的腦袋。

  男孩以為來人是壞人,於是張開嘴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

  鐵鏽味在嘴巴里瀰漫開來。

  男孩下了死命的咬著,想像中的打罵並沒有落下,他隔著模糊的淚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穿著鎧甲,有光從他身後照了過來,他的眉眼疏闊,眉間有著悲憫。

  跟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

  丁彧瞧著他暈過去也沒鬆口,不由搖了搖頭,將來只怕也是個牛脾氣。

  他將人抱了回去。

  副將瞧著他手上的傷口,不由打趣,「小崽子跟個狼似的,咬這麼狠呢,肉都快咬下來了......」

  丁彧看了眼昏睡過去的孩子,笑了笑。

  副將有些擔憂。

  俗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丁彧知道他想說什麼,抬了抬手。

  「都是可憐人。況就算我大渝人也有好有壞,大渝與諸部的子民也有互市往來,可見好人壞人之分,並不在於出身和身份,而在於人心。」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副將的肩膀。

  「我相信我丁彧教出來的孩子必定是個明事理,知善惡的正直之人。」

  這一點,副將毋庸置疑。

  他之所以選擇跟在丁彧的身邊,就是看中他是個正直的人。

  操練結束之後,丁彧回了帳篷。

  負責照顧孩子的新兵道:「將軍這孩子估計是個啞巴,自從醒過來之後就把自己蒙在被子,縮在角落裡,問他也不說話,不吃不喝的......」

  丁彧走到床邊,伸手將被子拽開。

  「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似乎認出了他,可很快又雙眼無神的耷拉下眼皮,他抱膝坐著,努力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丁彧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這一次男孩沒躲。

  男人的大掌很溫暖,跟父親的一樣。

  丁彧道:「自今天起,前塵往事已在身後,那是你的前世,你可以記著,也可以忘記。以後你跟我姓,就叫丁棄,哪怕上天拋棄了你一次,你也不能自己放棄自己,知道嗎?」

  彼時,丁棄還不懂男人話里的意思。

  他在邊地住下了。

  前一個月,他躲在帳篷里哪也不去,也不說話,別人給吃的就吃,給喝的就喝。

  一個月後的某一天,一大清早,他被外頭操練的整齊的「呼喝」聲給吵醒了,練兵的時候聲音氣沖雲霄,很震撼。

  他悄悄掀開帘子,循聲走了過去。

  他看著站成一排排,一列列,整齊劃一的將士,心裡有了一個念頭。

  他要變的強大。

  唯有足夠的強大,才能護住自己想要的人或事。

  他成了軍營里最小的兵。

  也成了這裡最勤奮刻苦的兵。

  每當有人懶散的時候,丁彧就指著在一旁練臂力的丁棄道:「什麼時候你們能有他一般勤奮,我就准許你們休息,否則免談。」

  冬去春來。

  有一年丁彧回京過年,帶著他一起回京。

  丁彧指著一個中年女人對他說,「這是你義母。」跟著又介紹了他的兒子和女兒,那些他名義上的兄弟姐妹。

  丁棄有些怕生,一直站在丁彧的身後。

  被稱為義母的女人不喜歡他。

  這一點他知道。

  喜歡或者不喜歡,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可以傳達出來。

  可看在義父的面子上,他不在乎。

  這天底下只要有義父在就夠了。

  其他的人和事,左右不了他。

  過年期間,丁彧少不得要走動,帶著他不方便,他獨處的時候,二哥丁庚武就會到他身邊冷嘲熱諷。

  「喂,你沒有自己的爹娘嗎?幹嘛霸占著別人的爹。」

  「哎,我跟你說話呢。」

  「哪裡來的野雜種。」

  ......

  丁棄停下腳步,狠狠盯住了他。

  丁庚武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他覺得眼前這個狼崽子有可能下一秒就會撲過來咬住他的喉嚨,可又不甘心就這麼被嚇倒了,於是梗著脖子,邊往後退邊說。

  「你給我等著!」

  等人走遠了,他才下了起來。

  原來就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啊。

  說實話,他不喜歡京城。

  更不喜歡丁府里的這些人。

  離開的時候,他歡欣雀躍。

  只是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再次回到京城,卻有人守在門口等他。

  男人穿著白色的貂裘,立在護城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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