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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或是,延續著關於沈厝的回憶。

  千百年的時間,哪怕沈厝投胎轉世,也不知早已輪迴幾世,謝無聲卻依舊堅定著,堅定著沈厝一定會回來,不是轉世,不是替身,是沈厝本人。

  強求太重,便成執念。執念太深,便成魔障。

  謝無聲甚至開始探求回溯之法,他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在無數被他擾亂的小世界中,沈厝每次都在他面前死去。

  無一例外,皆是墜崖。

  謝無聲瘋了,又或是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瘋了,他瘋到甚至會在冰棺中割下自己的血肉貼到沈厝缺失的臉上,他吻著那塊新鮮皮肉與青白屍體的相接處:「補好了,你就快要醒來了。」

  死肉腐爛,在每一次小世界結束後,謝無聲都會替換掉那塊皮膚,可他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也都改變不了。

  謝無聲崩潰,無數次的崩潰也只能到沈厝出事的懸崖,站在山頂之巔,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伸手留住流動的雲,可他什麼也做不了,他找不到人,也留不住時間,只會站在山頂向下看著深淵。

  不用靈力,斂去修為,任憑自己像一隻失速的鳥滑落天空,直至跌到粉碎。

  然後為下一次復活沈厝,再次拼起自己。他在活著與死亡的間隙中,看不到一點明天。

  直到某天傾盆大雨,他用針線縫起自己的胳膊,一道很久沒聽到的聲音問他:「你要重來嗎?」這是一道他聽過卻又陌生的聲音,謝無聲找了千百年都沒能讓時間回溯,此時他的執念卻被人回應,付出的代價都沒有問,

  謝無聲說:「要。」

  早已飛升的恆煜傳聲到他的地獄,神明無情,視萬物為螻蟻,他給了謝無聲一點希望,一點墜落的希望。

  自此,天階殺神明,人間斬英才。

  在往後的一千三百年間,凡間再無一人飛升,天上也再無一神彌補天縫。直到天地倒轉,時光回溯,天道降下詛咒,恆煜與謝無聲甩掉卷刃的兵械:「不悔。」

  沒什麼可後悔的了,在這無間煉獄,他們已經掙扎的太久,太久了。

  整個幻境最後那段畫面,天崩地裂,階梯橫斷,人間淪陷,是謝寂之前在系統處看到的滅世劫難,一場由恆煜與謝無聲共同導致的,人禍滅世。

  第70章

  今朝如舊70

  鬼女得信仰,魃女有天力,分魂奪舍,樁樁件件都透露著陰謀詭計,但同樣的,每件事謝無聲他們都使出渾身解數,盡力博取一個好的結果。可現在就在馬上就要找到恆煜,解開一切謎題的前夕,竟然有人告訴他們,禍世的兇手之一是他自己。

  何其荒謬,何其可笑。

  救世者即是滅世者。

  任何查到這一步的人,此刻都很難不會生出心魔,陷入到自己過往所做一切為何的質疑中,甚至可能會瘋癲到心境破滅,自曝而亡。

  謝無聲卻仿佛沒有看到那最後一幕幻境,神情冷靜,不動如山的收回散布出去的靈力:「沒有生死門,也沒有陣眼,」他看向謝寂得出結論:「這裡確實不是幻境。」

  謝寂不愧是謝無聲的分魂,他的神情波動,甚至還不如剛才因為看到沈厝跳崖的憤怒,因著是分魂的緣故,他也隱約能感知到收回靈力中的信息,滿是警惕與防備揚聲:「多日不見,既然又來找我了,何不現身出來敘敘舊?」

  謝無聲聞言心下瞭然,謝寂的身份能和什麼人有舊可敘,他不動聲色的散出法陣,不近不遠處卻傳來一道嘆息:「我們有何舊要敘?」

  滄桑的老人聲疊著青年的喟嘆,從四面八方傳來,空曠的深山老林撞到回聲,用無波無瀾的口吻說著疑惑瞭然的話:「原來你們兩個還沒融合。」

  謝寂撇嘴,剛想說些:「容不融魂關你屁事。」之類的話,謝無聲用靈力化鞭,橫空一拽,他剛剛站立的地方瞬間被扎入了幾根成年人手臂粗細的木刺,長約一兩米,半身入了泥土。

  謝寂眼中寒光暴漲,怒極反笑:「我與你合作十三載,任務不成,情誼好歹還在,你就如此對我痛下殺手?」

  「可惜,可惜。」那道聲音又變成了嬰兒童聲,混著一點女孩的腔調:「若我們真有情誼,當初不周山上我讓你去殺謝無聲,你就不會自己偷偷跑下山,被雷罰傷到要在人間修養至如此。」

  叢林深處,無數藤蔓木刺爆射而出,謝無聲起手射陣,羅盤本命符陣頓時護住兩人,外面皆是砰砰作響的對敵之聲,謝寂冷笑:「呵,讓我去殺我自己,你還好意思和我談情誼?」

  謝無聲定好羅盤,好心提醒:「是你先提情誼的。」

  謝寂怒斥:「我才是你的分魂。」

  謝無聲當即閉上了嘴,從袖中甩出四顆珠子,落地結冰,瞬息便可蜿蜒千里,不止阻擋了攻勢,甚至連漂浮在半空中的藤蔓都凍結住了,這是他用符咒裹了雪山之巔的一點冰脈,煉製的另類陣法,今日第一次試,效果竟還不錯。

  那聲音又變幻成了成年男聲,貴氣無比:「果然沈厝甦醒,禁忌打開後,世間無人再能阻你。」他滿含遺憾,惋惜著錯過了這唯一能殺掉謝無聲的機會。

  褒貶都不能讓謝無聲有任何動容,他人口中的沈厝卻能輕而易舉的激起謝無聲的憤怒,寒冰凝露呈現吞天滅地之相,就連空中飛鳥,塘中游魚皆被凍住身形,羅盤旋轉而出,坤決暴動:「為什麼要去奪舍沈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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