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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一會兒不得,只好又轉回孟瑛那處宅子,除去他家有積蓄之外……便是暫住或旁人所買,出門有車,入門有僕,身為太子府門客,卻住得那般偏遠?

  外室婦……明玥一口水嗆住,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二爺還未回來?”明玥心中的想法急切的需要得到證實。

  “還沒”,春燕道:“奴婢剛去外院問了,沒回呢,夫人要麼先歇下,二爺一回來我便叫醒您。”

  明玥呆坐了一會兒,擺擺手:“你們也去歇著吧,養娘在這便行了。”

  春燕和春糙有些猶豫,邱養娘知道明玥心裡煩亂,便揮手,“且去吧,我在這陪著夫人。”紅蘭道:“我也在這陪著。”

  二人不好再說,這方退下去。

  這廂里,明玥攏著被子枯坐,鄭明珠的事紅蘭上午跟著她自然知曉,對邱養娘她並沒隱瞞,因而三人臉上俱是愁色,紅蘭眼睛都紅了,小聲的埋怨說:“大姑娘也真是,這以後還要不要咱們姑娘做人啦?到時府里人都知曉了可怎麼說!吐沫星子都能把咱們淹死了!”

  邱養娘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她莫說了,自己給明玥攏著被子輕輕拍著。

  “不該叫二爺知道的”,紅蘭忍不住,“瞞一時算一時。”

  “現說這些有甚用?”邱養娘皺眉,“夫人……”探身一看卻見明玥睡著了,二人對看一眼,都嘆了一聲。

  邱養娘將明玥放躺,但剛一動明玥便醒了,迷糊問:“二爺回來了?”

  “沒呢”,邱養娘按著她又躺回去,如此睡睡醒醒,直折騰了一夜,裴雲錚卻未見回來。

  四更末,明玥睡不著了,睜著眼瞅床頂,邱養娘以為她心裡難受,不由私話勸導:“夫人不必多想,大姑奶奶那實在不成不管就是了,我瞧著二爺不是寡情的,應不會為了此事就……”

  明玥擺擺手打斷她,披著衣服坐了起來,搖頭靜靜說:“不,養娘,我不是為了大姐。雖有些事我尚未想通,但今日我要回府請父親遞狀子,狀告崔家。”

  ☆、第186章

  裴雲錚回到府里已是辰時末。

  五更左右裴安回來給明玥報了一聲,說二爺直接去營里了,晚些回來,讓夫人不必擔心。

  明玥給太夫人請過安,便也沒急著回鄭家,而是在裴雲錚的書房裡練了半晌字。

  昨兒半夜起了風,今日天陰沉沉的,帶著股子濕冷,像是隨時要飄下雪來。

  裴雲錚進屋時有些咳嗽,明玥見他連披風都沒系一件,忙倒了杯熱茶來讓他暖著手,一面嗔道:“早上可用過飯了?營里不是有兩件大氅,怎也不披著?”

  裴雲錚喝了兩口熱茶,微微笑道:“也是忘了,倒不甚冷。昨晚碰見四郎,一耽擱便晚了,你沒睡好吧?”

  明玥低了下頭,輕聲說:“你沒回來,我總惦記著。”

  裴雲錚伸手將她將她拉到近前,問:“想甚麼了?”

  明玥抬頭看了他片刻,直接道:“我要到京兆府狀告崔家,你會幫我麼?”

  ——實際在今早明玥對於裴雲錚的態度已經想的足夠明白。拋開他們是夫妻不說,崔家後面是太子,若此事來個反轉,能將崔家陷在裡頭,太子定也會受牽累,這想來是滕王和越王都樂見的,因而明玥心裡是篤定裴雲錚一定會幫她,但她還是禁不住問了一遍。

  裴雲錚聞言朝後仰了仰身子,揚著一邊眉毛說:“哦?你要用甚麼名頭來狀告崔家?”

  “溺情仆妾,薄待髮妻,請合離。”

  裴雲錚聞言,一下竟笑了出來,他看著明玥道:“你可知長安世家子弟里,凡娶妻者,家中媵、妾幾何?”

  明玥吸了口氣:“略略知曉。”

  裴雲錚笑容驀然一斂,竟叫明玥感到了一股冷峻的壓迫,男人卻起身徑直往書房走,在那紅木大案前停下,傾身逼視著明玥,漠然道:

  “依大齊令,五品以上有媵,庶人以上有妾。崔煜身為國公府世子,又在太子的保舉下高居從三品侍郎,按例他可納媵無名,而妾不計,況還不包含崔府中所養家jì。然事實是,崔煜如今未置一媵,府中只有一妻一妾,這莫說是在崔家族中,便是放眼京中子弟,也是極少的。

  因而,自入京以來,崔煜待妻子相敬如賓、恩愛並重的名聲早已傳遍,便連皇后也曾出言褒獎。即便後來有了庶長子,卻也因大姐一直無子,反使多人暗裡為了崔煜不平。

  這一些,你可都知曉?溺情仆妾,薄待髮妻?你此狀一遞到京兆府,府尹恐就要先叱笑一番,經時,這官司便已先輸了一半兒。”

  他說完,手指一下下扣著桌案,聲音不大,可聽在明玥耳里卻叫人緊張焦躁,仿似被人壓上公堂,耳邊響的便是衙役手中的水火棍。

  她緩緩挺直了背脊,直視過去,“你知曉的,我意不在此。”

  “我不知曉。”裴雲錚面色沉寒,目中不帶分毫感情,利劍般懾著明玥,“你倒是說與我聽聽,在我所見的幾次里,崔煜對鄭家長輩無不溫恭有禮,對妻子無不疼惜愛護。今次,你怎就疑心到了他身上?”

  明玥被他這般盯著,腦中卻愈發清明,想了想答道:“其一,大姐嫁入崔府時,帶了兩個嫫嫫,兩個管事媳婦,大小八個丫頭。可是到現今還在身邊的,只剩了一個連嫫嫫,一個巧格兒,一個二等的小丫頭和一個粗使的。

  這些陪嫁過去的,當初俱是精挑細選,即便是後來有事惹了大姐姐不快,也不該一個親近的都留不下。

  便如太夫人和二爺疼我,自也不會怎生為難我的丫頭,更不會離間我們主僕感情。大姐身在其中,興許不自知,但若略去這中間種種,乍看之下不由得我要往偏歪了想幾分。”

  裴雲錚聽她提及自己,神情卻是不變,依舊沉聲:“這不足以有甚麼定論。”

  “是”,明玥點點頭,又道:“其二,便是大姐所說的二嬸娘放在手釧中的藥。也不怕二爺知道,那日請了陶大夫去是因我奇怪二嬸娘為何無故送了這個?疑心那藥粉里還加了旁的,我試探過二嬸娘之後,的確如此。然而,我帶回來的藥粉里卻是沒有甚旁的,這便說明,那藥已非先前的,而是後添的。

  而且,多半是此人無意無意聞過這藥,並且識得,以為是大姐單為閨房裡所用,因而並未取了原先的藥去查,直接按樣兒尋了新的放在手釧里。

  便是這一丁點兒的區別,露了天大的破綻。

  ——這人不是巧格兒,便只能是崔煜。”

  裴雲錚輕輕眯了眼睛,扣著桌案道:“可還有?”

  “其三”,明玥往窗外看了看,問說:“二爺若瞧上了我身邊的丫頭,會如何?”

  裴雲錚一皺眉,顯然不高興明玥這樣說。

  “只是打個比方”,明玥道:“若是我,實在希望二爺直接開口,給與不給,我心下做個計較便是。可是二爺若偏不說,只是偶爾多看兩眼給個眼色,那我卻不禁要懷疑是不是這丫頭對二爺起了心思用了手段,一旦有了疑心,甚麼事都是越看越有影兒。”

  “你的意思是崔煜便是這般對巧格兒,慢慢離間了她們主僕?”

  “是”,明玥道:“我便是這樣想,崔煜這是將大姐的性子拿捏透了。”

  裴雲錚默了默,犀利的眼神絲毫未緩,他稍稍站直了身子,走過來捏了下明玥的下巴,不以為然道:“除了第二點勉強可以拿到堂上說項,其餘不過是你推測罷了,抓不到崔煜任何把柄,反有誣告之嫌,勝算又降兩分。”

  明玥蹙眉,微有些喘不上氣之感,“還有一事,關於那孟瑛,是二爺想提點給我的……”她說著,上前兩步,提筆在紙上寫了四個字。

  方才站了半天不覺,這一握筆明玥才感到自己掌心汗浸浸的,竟是如同歷了一場拷問。

  裴雲錚瞧著她寫的四個字,終於微露出點兒意外,拿起那紙彈了彈,彈出個窟窿,說:“在今日之前,我也尚不能確信。”

  他一條條撕著那紙,在嘶嘶拉拉的聲音中問:“你有幾分把握?”

  “三分。”明玥想了下說。

  “哦?”裴雲錚看她一眼,“那我再與你說,京兆府少尹是太子的人。”

  明玥忽有些無力,“那,二分……吧。”

  裴雲錚不說話,明玥想起來:“京兆府尹也是太子心腹?”

  “他不是”,裴雲錚牽了牽嘴角,明玥鬆了口氣,卻聽他敘道:“但他原本是崔容與祖父的門生,與崔大老爺私交甚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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