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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很沙啞,就連裴予質的皮膚上都留下了明顯的掐痕。

  楚風荷身體在抽搐,冷艷的五官已經略微扭曲了,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說不出話了嗎?」裴予質又道,「您把他控制起來,轉移到其他地方了?」

  女人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還是說,父親依然在裴家的某個角落?」

  僵持了兩秒,裴予質得到了答案。

  他也是第一次得到母親這樣的眼神,似乎在看一個背叛者,同時也是令人意外的還不錯的作品。

  或許有那麼一刻,母親後悔了讓他作為棄子。

  可是裴予質沒有任何動搖。

  剛才在門外,他一個人等在那裡時,隱約聽見了裡面的爭吵。裴令有一句說得很對,他比父母更加冷漠。

  出於正常的道德標準和世俗規則,他不會殺了自己的父母。

  可是如果有必要,他也能下手。

  鬆了鬆手掌,裴予質垂眼觀察了一下傷口。裴令扎了很多下,卻沒能刺穿動脈,如果這時候救治,很大概率能救回來。

  「有什麼話想說嗎,母親?」他問道。

  楚風荷艱難地出聲,只有微弱的氣音。

  「你就……不該出生……」

  裴予質側耳聽了,沉默片刻後答道:「我知道,從記事起就知道。可是您需要一個親生的孩子才能留在裴家,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總有人要出生。」

  他母親已經很難再說出話了。

  「但你們不應該牽扯到其他人。」裴予質說,「裴令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們把他當成了和我一樣的物品。」

  在瀕死的母親面前,二十多年來都沒想過要說出口的話,裴予質還是沒能徹底將其埋藏。

  「既然你們認定了我不能自由,就不該把一個本該自由的人拉進裴家。他有朝一日會飛走,您猜,我會不會也跟著嚮往?」

  他毫無隱藏地注視著女人,完全不懼被看穿。

  「你們沒給我的家,我總會在他身上找到的。」裴予質徹底收回了手,「希望您帶著平靜長辭,就像您平靜地摧毀他人人生那般。」

  楚風荷的面色已經蒼白如紙,失去了生命力,只是眼睛依然不甘心地看著裴予質。

  「父親和楚澤很快來陪您,您不會感到孤獨的。」

  裴予質說完,將掌心覆蓋在楚風荷眼睛上,強硬地讓母親閉上了雙眼。

  在血泊中靜默了片刻,裴予質才起身,撿起了地面那枚胸針,塞進了母親掌心。

  他站在屍體旁,心中沒什麼實質性的情緒,只覺得房間的地毯之後要換了,可他竟然已經習慣了這個顏色和紋路。

  習慣是一場無聲的潰爛。

  裴予質轉過身,看向昏睡中一臉平和的裴令。

  就像他已經習慣了在裴令面前當一個沉默的人,即使無法見面的這些年裡積攢了很多話,重逢後也難得憋出一句。

  裴令的身份變了,目的無法言說,他也就不問,希望用沉默能留住對方。

  可這個世界已經在崩潰了,他的習慣也逐漸失去意義。

  他和裴令,他們的過往被封存,未來也晦澀難明。

  至少眼下,他希望裴令能睡一個安穩的好覺。最好醒來之後,不要記得今天發生過的事情。

  而他自己,不知道甦醒的記憶還能維持多久。

  如果像前幾日那樣,時不時被清洗記憶,遺忘了裴令,那他會一直待在裴令身邊,儘可能讓自己銘記。

  如果能有幸與醒來的裴令說上話,他可能會說——

  「在你暗中把釘子交還給那幾個人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你不是和我一樣冷漠的小孩。即使日後我變得愈發卑劣,有一件事我也會堅持,那就是讓你自由。」

  第87章 幻覺

  裴予質剛結束短暫的通話,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

  楚澤走進來,看見屍體和血跡時只是挑了挑眉,倒是後面的管家和傭人大驚失色,還沒衝進來就被楚澤攔住了。

  「誒等等,看起來已經沒救了,讓我先跟少爺說幾句話。」說著反身關門,還囑咐道,「別聲張,讓我和少爺來處理。」

  房間裡沒了別人,裴予質正在用紙巾慢條斯理擦拭雙手,但血漬很難擦乾淨,到後來一雙手也只能越來越髒。

  「夫人的遺囑里,寫明了要將所有資產都留給我,你知道嗎?」

  裴予質聽見了這句話,卻並不在乎。無論遺囑怎麼寫,到最後那些東西都只會落在他手中。

  「所以呢?」他問。

  楚澤笑道:「其實我根本不在乎你們這些家族之間的利益爭鬥,那些財產可以分給你大半。」

  裴予質扔了紙團,沒有回答。

  「聯姻我也沒有興趣跟你爭,你大可以跟沈家小少爺結婚。」楚澤滿不在乎道,「我只有兩個條件,把這間宅子給我,沙發上那人也給我。」

  最後一句話說完,裴予質終於抬眼,正視楚澤。

  「理由。」他道。

  楚澤聳聳肩,走近了觀察屍體,在看見頸側傷口時似乎有點意外。

  「下手不太準啊。也沒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單純不喜歡當你們裴家的備用資源,成天聽夫人說裴家哪兒哪兒不好,讓我來跟你爭權,聽得我耳朵都長繭了。」

  腳步始終避開了地面的血,乾乾淨淨不沾上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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