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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景灝低頭回憶著細節,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最後那一刻,齊安說了什麼?」

  余陌其實也剛想問這件事的,此刻祝景灝說出口他心裡居然隱約有股小小的興奮。

  這叫什麼來著,叫心有靈犀。

  通靈花精垂眸撫摸乖乖趴在腿上的大白,它已經恢復成了正常貓咪的大小,白色軟毛從指縫滑過,再煩心的事情都能被捋平,舒服極了。

  「其實我也沒瞧清楚,那時候我全身靈力暴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事後想起來,他那天應該是叫了主人的名字——」

  「——溫博。」

  「溫博?」

  余陌突然想到了這個名字,隨在通靈花精後面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他立刻起了一身冷汗,因為如果沒記錯的話,夢裡這個名字是冥王的真實名字。

  「對,應該就是這個。」

  「師尊你怎麼了?」祝景灝托住余陌的肩膀,看他額角的冷汗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不太確定。」余陌深吸一口氣。

  「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去找樺樹精。」通靈花精站起身,她感應的到,那些貪婪的人類一定是闖進了蒿里山山頂她設下的陣中,不僅是樺樹精,她自身的靈力似乎也在以極快的速度消散。

  「等等,太危險了一起去。」祝景灝說著就喚出了蛟龍。

  余陌眉心緊鎖,冥王最近的行為太過反常,讓他不得不多留心一點,這股疑慮像堵在心裡的一根刺,不僅無法消退反而越刺越深。

  寒淵波濤驟然急促,巨大的浪花席捲而來,蛟龍寒冰一樣的軀體攀上石頭。

  幾人再次回到蒿里山巔,然而一接近這地方上空,蛟龍突然變得焦躁不安,扭動著身體像是受到了莫大痛楚。

  幾人回頭一看,蛟龍堅硬的鱗片相接處居然在細細密密地滲出一縷縷血絲。

  「不好,」余陌最快反應過來,這是冥王在阻攔他們了,只是這種行為只會讓他更加懷疑冥王的身份與目的,「你們先走,我斷後。」

  「師尊,你帶她走,我來,我是人主或許還有……」

  「你不了解他,別廢話,快走!」

  余陌直截了當從蛟龍背上一躍而下,半空中他遠遠看見冥王仍站在河邊,身上散發出來專屬冥界的寒意使旁邊的通靈花枯萎了一大片,他垂頭看著不知在想什麼。

  蛟龍迅速落在通靈花精指定的位置,而後兩人馬不停蹄趕往樺樹精本體所在的地方,如他們所料,地上果然布滿了許多人類腳印,通靈花精設下的迷霧陣法全都被破開了。

  「他們分了兩路,一路祭祀壓制樺樹精,一路到山上伐木。」祝景灝望了眼山下,翻滾著陰雲的天幕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來。

  「你去山下破壞祭祀,百姓供奉你,在那裡有你的祭壇,對施展法術大有幫助,況且冥王奔你而來,你留在這兒非常不安全。」

  通靈花精爽快答應,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她來不及多囑咐,立馬衝下山,在經過冥王所處的地方時她不經意與他對視了一眼,那僅僅是不到一秒鐘的瞬間,但不知為何,她心裡慌的厲害,百年前目睹溫學慘死的畫面猛獸一樣又衝上頭腦,讓她不安又焦躁。

  她調整靈力運轉,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多時就到了鎮上,如那兩個人所說,果然家家戶戶門口都貼上了鎮壓樺樹精的紙符,她循著痕跡一路找過去,直到看到一群人圍成一個圈,中央放著祭壇。

  余陌紅線斷了一地,喘著粗氣又站起來,冥王面具下的神情看不清楚,但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他緩緩走近余陌,捏著下巴迫使余陌直視自己,一字一頓道:「她去哪了?」

  這道目光,余陌皺了皺眉,腦子裡突然湧上來許許多多碎片,凌遲一般折磨著他。

  破碎夢境裡一刀捅進心臟的虎魄刀;他渴望追求自由而將冥王之位讓給了一個叫溫博的人,他自己說「新上任的溫博會處理好一切」;以及在通靈花精腳踝鈴鐺里那個被磨沒了意志的少年,那道目光……漸漸和眼前這個披著玄黑色斗篷,戴著冰冷麵具的冥王重合……

  「……那時候你們還沒有出現在人間。」

  百年前他沒有出現在人間,是因為百年前上一任冥王就是他。

  猛然間他的腦海中一道亮光猝然閃過,心底一直潛藏的種子此刻居然突破束縛瞬間沖天而上,他想到有一次冥王召他議事,那次,冥王說了什麼來著——

  「逆天改命,違天而行,重塑自己的命格……」

  當時的他也是想到了這個,因此還格外警惕,如今……

  余陌眼裡罕見露出了驚慌之色,突然,他將目光轉向冥王,直直盯著對方!

  他渾身僵住動彈不得,這疑問一遍又一遍在他腦海中瘋狂咆哮,驅使他走向一步之遙的真相,然而他卻像困鬥的猛獸,被鎖鏈緊緊禁錮走投無路、無法逃脫,這一瞬間,比瀕死的掙扎還要可怕。

  冥王……要逆天改命!??

  比起余陌的錯愕、掙扎,冥王倒是淡定得多,甚至可以說是悠然,他彎下腰,想要去扶剛剛體力不支而半跪在地的余陌。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余陌渾身開始不正常的顫抖,仿佛被硬生生折斷四肢一樣,說話時連牙關都在打顫,指甲嵌進肉里滴落鮮血,他卻一絲感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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