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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花歪歪扭扭,剪出來的形狀是一個四不像的動物,這是時晨的傑作。他又在想念他了。

  從霧島回來之後,耿文玥就找到了時鳴,告訴他時晨的父母找到了,程之逸不想做這個壞人,耿文玥懂,所以他托她幫忙進行這後續的認親事宜。

  時晨的親生父母不是達山省的人,這麼多年沒有再生養,倆人有工作,因為當時時晨是經過好幾手轉賣的,倆人一直以為孩子已經不在人世了,所以也沒在血庫和DNA庫登記過,但這些對於程之逸都不是難事。

  他站在時鳴身後說:「臨走前,再去看看他?」

  時鳴搖頭:「都要走了,多看一眼,少看一眼沒有意義。」那些綻放在夜空里的煙花,朵朵繁盛又耀眼,照得時鳴的眼眶開始紅了,程之逸有些不知所措。

  對方笑著說:「當初把他從福利院接回來的時候,他哭了一路,我其實很煩小孩兒,但那一路上我居然沒有煩他的哭聲,我逗他說,你要再哭,我把你扔回福利院。他真的閉嘴了,在副駕駛上不停地抽噎,就是不敢發聲。你不在的這些年,我是習慣了他的存在,也真把他當成親人。我當時和我爸鬧矛盾的時候,就在想我要是當了父親,一定比他出色得多,可現在,我覺得我還不如他。所以,找到他的親生父母真的很好,他有了真正的爸爸媽媽。但你得允許我自私地躲在房間裡不敢去看那種皆大歡喜的場景。」

  時鳴沒有回頭,程之逸知道他在哭。時鳴很少有流淚的時候,那些年青澀的小伙子成了大人,成了隊長,成了父親。

  皆大歡喜總會有人會黯然神傷。

  程之逸點頭說:「躲在屋子裡,你哭,我給你遞紙。」

  說完,窗外又一朵煙花綻起,程之逸說:「如果你生日前,我沒有失憶,給你的禮物除了王城安伏法以外,還要打算在情人島給你放一晚上的煙花的。」

  時鳴眼底的淚還沒來得及收回,他驚訝不已地回身問:「阿逸,你,你的記憶?」

  程之逸抱著眼前的人,直接撞到了窗台邊上,抬手拍滅了客廳的燈,在突如其來的漆黑,窗外的新月映照進屋內,程之逸溫柔地吻著眼前的人,告訴他:「小鳥每次都會跌進同一片泥潭裡,是因為我愛你。」他的聲音很輕柔,像散在風裡的蠶絲,掠過他的側頸。

  時鳴被冷落在角落裡的記憶又一次被這個人的熱情和選擇熨貼,程之逸關於他殘缺的部分,又記了起來。

  這是最大的好事。

  這一夜,因為帶著心疼和安慰,程之逸抱著身上的人不停地在月光雪地的微醺里狂翻肆涌。他沒想到時鳴願意跟著他離開,那就意味著他要捨棄這裡的一切。

  程之逸不屬於這裡,不屬於天地,但時鳴有無數的牽絆,他卻為他都一一舍下。

  此刻,除了讓他把自己吞噬殆盡,除了在跌宕的快意都找不到方向,兩個人都想不出該怎麼排解這種惆悵。

  辭職辦理的並不順利,邢匯深首先就不同意,他只是給時鳴開了一個月的請假條,讓他去適應一下國外的生活再說。

  大年初七復工之後,嚴宋他們更是堵在時鳴的座位前,吵鬧著要集體離職。這些人跟著時鳴自由,他給予他們尊重和平等,不會拿官大一級壓死人的態度和他們相處。

  所以,也造就了此刻時鳴頭皮發麻的窘態,溫沁彤第一個回宿舍收拾東西,時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對方拉著皮箱就要走,臨走前說:「回去相親去了,下次再見,記得隨份子啊各位。」

  溫沁彤當初選擇刑警隊,喊出去的口號就是,死也不相親,相親就去死。

  可現在——

  陳廷策拍了拍嚴宋的肩膀,笑著說:「你氣個屁,老子當初是放棄了國際刑警窩在這裡的,我都不氣,大不了換個地方高就唄!」

  時鳴這裡的攤子還沒收拾完,王驍又打來了電話,剛接起就是對方破口大罵:「你他媽什麼意思?這麼多年在這個行業里,你就是為了Mistral?你當警察也只是為了Mistral?當年讀警校是被您父親害得,那這麼多年,你就沒有一點歸屬嗎?時鳴,你到底,真的捨得?」

  王驍理解他的舉動,但不代表能接受。

  時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復工第一天時鳴去單位是什麼情形,程之逸猜得到,他更猜得到時鳴捨不得這裡。

  但最後他還是跟著程之逸走了,大年初九,飛機起飛的那一刻,程之逸拉著他的手問:「為什麼願意跟我走?」

  時鳴笑說:「因為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他不想再被丟在原地,面對分離不知所措地等待。程之逸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悲慘三十三年的命運,到最後的結局是時鳴願意割捨一切跟他離開,於程之逸而言,這就夠了。

  這一路的旅程,他們去北極尋極光,又到南極追冷,程之逸騙時鳴陪著自己把三十多年的心愿一一完成。

  極地純白的斑駁里,再也沒有了黑暗,程之逸看到了滿世界搖曳生姿的百合花,

  都在祝他和愛人,餘生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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