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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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君華再是臉皮厚,也臉上一片血紅,目光不自禁地瞄向趙德基,趙德基卻端著酒杯,笑容很是奇怪,也不言語。他對於花溶揭露的秦檜夫妻在金國的行事風格,尤其是親自領教王君華的手段,心裡是完全相信她跟金兀朮有姦情的。只是,他以帝王的手段,自認玩弄兩個跳樑小丑在掌心逗弄,也是不錯的事情,根本不在意。

  何況,除了王君華,誰個大臣的妻子肯主動投懷送抱?她花溶肯麼?這麼一個妙人兒,何必早早扔了?

  他見花溶給王君華難堪,很是有趣,好奇花溶也有發怒的時候,以前,他甚至很少見她生過氣。

  王君華見皇帝視而不見,很是沒勁,原本要在花溶面前示威,現在遭遇這樣一場尷尬,再看幾位妃子,潘賢妃雖然跟她最好,但皇帝都不發話,誰敢開口?何況,女人心事,見王君華如此風頭,而且,官家竟然為了她訓斥婉婉郡主,也不禁有幾分妒忌之心,更不答話,只是暗暗好笑。

  花溶意興闌珊,站起來告辭:「陛下,花溶告退。」

  天薇和婉婉也想告辭,可根本不敢向花溶這般,只得賴著性子坐著,知道接下來,還是王君華的表演。

  趙德基早已知道她必是這般舉動,只點點頭:「朕知你身子不好,不能飲酒,也罷,你早些回去歇著。」

  她行足禮儀:「多謝陛下體諒。」

  也許是因為這第二聲「陛下」,趙德基面色微微一變,忽然想起她在逃亡的船艙里偷偷給自己的那枚果子。這個女人,終究是不同的,自己受過她太多好處。在座美人,逢迎邀寵的享樂,誰又真正跟自己患難與共?他對花溶並不怨恨,甚至在她傷病的時候,一度非常悲傷難過,只是妒忌,心裡潛藏的那種得不到的嫉妒,越是見到她跟自己的嬪妃並立,就越是難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美女歸帝王,自己希望的,是她成為這裡中的一員,成為自己後宮的花魁,而不是這樣懷著「憂國憂民」的情懷,是一代名將的妻子!

  女人,只要她溫柔服侍,誰要她力挽狂瀾?

  如潘賢妃吳金奴等這樣不好麼?如王君華這樣不好麼?

  為什麼她偏偏要那樣?

  甚至對王君華,並非嫉妒她的受寵,而是要處心積慮揭露她的身份。

  難道自己就不知道?就不知道這是個****?

  ****也有****的好!

  他忿忿地想,****總還是個女人。而女人一旦「憂國憂民」就成了怪物。

  花溶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他沉聲說:「溶兒!」

  花溶緩緩停下腳步,背影有些僵硬。

  「溶兒,你身子不好,朕吩咐醫官備了些靈芝。」

  她又行一大禮:「多謝陛下厚恩;花溶身子已經痊癒,不敢再暴殄天物。」

  她的那種客氣的疏遠和冷淡看在眼裡,尤其是那聲「陛下」,他忽想,她再也不肯叫一聲「官家」了?

  王君華本已受了這場尷尬,但見皇帝居然這樣,還要賞賜花溶什麼靈芝,花溶還不要,真是氣得要吐血,心想,你有護駕之功就了不起?在天子面前,也敢如此傲慢?她卻不敢說出來,只想,以後再和趙德基偷情時,這些枕頭風,是一定要大吹特吹的。

  走出皇宮,夕陽的餘暉還掛在天空。

  一路都是冷冷清清的,她回頭看看,方明白天薇等說皇宮是一座「錦衣玉食的監獄」是什麼意思了。

  走出一段距離,忽然被一隻手伸出來,拉住胳膊,大步往前走。

  她嘻嘻直笑:「鵬舉,你真來接我?」

  「呵呵,我答應夫人的事情,怎會反悔?」

  這一刻,心裡所有的沮喪不知不覺就煙消雲散了,她拉著他的手,看夜幕下的天空,二人一起上了馬車,兩名使女在後面,輕輕地笑,又是驚訝,從未見過有老爺親自出來接夫人的。

  車聲轆轆,窗簾掀起,一陣風來,一縷髮絲在前額散開。岳鵬舉用手將妻子額上貼著的頭髮撥開,柔聲問:「今晚想吃什麼?」

  她雙眼晶亮:「你怎麼知道我餓了?」

  「呵呵,你這性子,面對著王君華,哪怕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的。」他神神秘秘的,「所以我給你準備了許多好東西。」

  她輕輕湊在他耳邊,趁他不備,忽然輕輕咬一下他的耳朵,輕笑:「等去了襄陽,我天天給你做飯。」

  「嗯。我最喜歡吃你做的飯菜了。不過,我也會煮幾個小菜,這幾天在京城閒著無事,我就給你做來嘗嘗……」

  花溶眉毛一掀:「是不是今晚就你做的?」

  「嗯,做了兩道菜,其他是廚房弄的。」

  他情知妻子今日進宮,肯定不好受,正要安慰她,見妻子如此,便放心起來。花溶還是在他耳邊低低聲:「大宋要中興,只怕是沒望了。」

  蕭瑟的秋風已經轉成初冬的寒意,她的這話一出口,就被大風颳走。岳鵬舉只是摟著妻子的肩膀,看外面倒退的樹木。

  水寇可以剿滅,金軍也可以打退。可是,誰又能阻止得了趙德基和秦檜不屈不撓以戰求和的步伐?

  也許,真的不如「穿衣吃飯」!

  山寨門口。

  北方天氣冷,深秋早已如寒冬,風呼呼地,一陣一陣。

  秦大王很注意地看那些奇異的黑色的花朵,到了冬天,也不凋零,或者說根本就不曾活過一樣,仿佛是假的。

  夏天,他依約送給第一名巫醫那支千年靈芝。依照他的脾性,換了對象,早就黑吃黑了,可是,見那巫醫神神叨叨,生怕他給自家下什麼蠱,便不敢食言,依約將靈芝送來。這個倒是打發了。

  可是第二個巫醫呢?這個乾枯如一隻鳥抓一般的怪人,正是他那種奇怪的藥治好了花溶,他又要自己幹什麼呢?

  他被逼著耐著性子在這裡呆了幾個月,每天有巫醫的一名弟子侍奉吃喝,可是,這弟子是啞巴,什麼都不會說。秦大王實在百無聊賴,天天都去催促,可是,巫醫鬼影子想不見就不見,想出現就出現,每每他一興起要逃跑的念頭,巫醫就如鬼魂一般飄蕩出來。

  他耐不住性子,派了劉武出去打探,只留馬蘇在身邊侍奉。

  馬蘇見他這些日子連續研究這種黑色的花朵,不無擔憂,問他:「大王,出來這麼長時間了,島上怎麼辦?」

  「不是有楊三叔嘛。」

  馬蘇流亡多時,生平受的好處就是秦大王的救命之恩,是以一直跟隨。他出自官場,深知傾軋厲害,人性的貪婪,生怕秦大王長久離開,被人覬覦,海盜們可都是一幫亡命之徒。

  秦大王滿不在乎:「只要楊三叔還活一天,老子就可以逍遙一天。」

  楊三叔無兒無女,自來視秦大王為子侄,所以,忠心耿耿。他也是秦大王生平最信賴之人,心知只要楊三叔不死,自己就算不在島上,一切也翻不了天。

  但他縱橫半生,自然也不是庸碌之輩,這些年,也略略做了些安排。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替自己買了大宅子,儲藏了多年刀頭舔血生涯積蓄的一批財寶,原本打算找到妻子,就收山隱居享福,生兒育女。這個安排極其機密,完全是他一手操辦的,連馬蘇等人都毫不知情。他暗嘆一聲,沒想到混了那麼久,大宅子也一直空著,而今,連「妻子」的一星半點希望也沒有了。

  馬蘇還要問什麼,卻見前面,門無聲自動,一個身穿黑色袍子的人影幾乎是幽靈一般飄出來。

  二人已是見慣不驚了,秦大王大喝一聲:「你到底要老子作甚麼?快說,再不說,老子就走了。」

  巫醫只說:「你進來。」

  秦大王大步就進去:「快說,到底要老子做什麼。」

  馬蘇被那名啞弟子阻在外面,覺得周圍的氣氛,今天特別詭異。

  秦大王一進門,立刻發現不對勁,再跟著巫醫走幾步,巫醫身子一晃,竟然不見了。他身子忽然一空,還沒喊出口,已經掉了下去。

  他這一跤摔得不輕,但卻沒有傷到任何地方,立刻看起來,不禁目瞪口呆。

  只見這間地下密室,布置得一場金碧輝煌,巫醫此時端坐在一張巨大的石椅上,完全不像巫醫了,倒像一個落魄的帝王。

  他覺得很是怪異,眼珠子一轉,巫醫慢慢開口:「我叫耶律大用……」

  「你叫什麼關我鳥事。你到底要作甚?」

  耶律大用並不理他,只緩緩說:「我曾是契丹的廢太子,被廢後,為了活命,跟著一位高人一心修煉巫術。」

  秦大王哂笑:「你契丹早就被金人滅了。」

  「沒有!」

  「嘿,你井底之蛙,天天躲藏在這地洞裡,自然不知道了。」

  耶律大用也不生氣,只說:「外邊事,我了如指掌。契丹並未亡國,我知道耶律大石就率了一支人馬逃過邊境,深入大漠,建立了一個新的國家。」

  遼國滅亡後,大將耶律大石的確率一支軍隊經過大食、回鶻王國等,最後到達今烏茲別克斯坦和蒙古的圖拉河,建立了自己的王國,登基稱帝,號稱「菊兒汗」,也就是「汗中之汗」的意思。

  秦大王自然不知曉耶律大石是何方聖神,只說:「你也想學什麼耶律大石想做皇帝?就躲在這裡倒弄巫蠱就成了?」

  「你這粗人,懂得甚麼?」

  秦大王不耐煩說:「到底要老子作甚?出錢幫你登基?老子可沒那麼多錢?你也沒那麼多人。要老子幫你殺人?殺誰?殺金國老狼主,助你復國?」

  耶律大用搖搖頭,只慢慢從旁邊拿過一個匣子:「你只需要把這個東西悄悄放到金國皇儲合刺的土炕下面。」

  「啊?你要下蠱詛咒甚麼合刺?」

  「這與你無關。你只需聽令行事。」

  他一副很簡單的口吻,秦大王手心卻捏一把汗,要把這個勞什子的東西放到合刺土炕下,難道還是簡單的事情?這老妖想做什麼?殺了合刺擾亂金國,自己登基?可是,現在的狼主還活著啊。

  「我辦完這事,是不是就跟你互不虧欠了?」

  耶律大用看他半晌,搖搖頭:「我看你身上有股氣……」

  「什麼氣?」

  「王氣!」

  秦大王哈哈大笑起來:「你搞這麼多鬼,原來是老子身上有王氣?實話告訴你,老子本來就是王,人人都叫老子『秦大王』。」

  耶律大用冷然說:「豎子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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