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娶你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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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急如焚,只想趕緊逃脫。心裡一動,忽然發現床邊那塊金兀朮的令牌,那天她解下丟在地上,金兀朮又拿回來放在她的床頭。她立刻走過去拿起,就聽得門外金兀朮大叫起來:「花溶……」她急忙把令牌揣在懷裡,走出去,只見外面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放了好幾味小菜,還有兩大壇酒。

  金兀朮細細地看她幾眼,自從自殺未遂,她這些日子一直懨懨的,終日無精打采,金兀朮見她日漸憔悴,嘆一聲,忽道:「花溶,你是不是很想離開這裡?」

  花溶冷笑一聲,這豈不是廢話?

  「花溶,若是我帶你回上京,好生待你,你願不願意?雖然礙於你的宋人身份,我無法娶你為正妻,可是,我一定寵愛於你,讓你各方面都不輸王妃地位,你答不答應?」

  她笑起來:「金兀朮,你真的很喜歡我麼?」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心裡一喜,難道,她也略略有些喜歡自己了?

  他立刻道:「真的。」

  「那你娶我做正妻,而不是小妾!」

  「不行!」他想也不想,立刻拒絕,「你是宋國女子,只能做妾。我並不欺瞞你,我父王早已給我定下了一門親事,是大金副相的女兒,待歸國後,我就必須迎娶她為王后!」

  花溶呵呵大笑起來:「金兀朮,你的確是個坦蕩蕩的君子。」

  「大金的妻妾界限,並沒有宋國這麼嚴厲,只看丈夫多寵愛誰一些,誰就會成為家裡真正的女主人。」

  「既然沒有嚴格界限,那為何大家爭著做正妻?」

  金兀朮答不上來。

  他見花溶臉上的笑容那麼奇怪,勉強道:「宋女都為臣俘,怎能為正妻?我父王,我的哥哥兄弟,都不會同意的。即便大宋公主,也只能做妾。」

  花溶毫不介意,金兀朮的回答,完全符合她的判斷。她之所以想到這個問題,是因為想起九王爺幾次追問「側妃」一事。金兀朮的答案,就是一個標準。她想,如果能夠逃出去,以後九王爺若再提到納側妃一事,自己不妨如法炮製,保證他一擊即退。

  金兀朮見她的臉色瞬息萬變,竟如喜出望外的樣子,奇怪道:「花溶,你這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不願意!」

  他更是好奇:「如果做正妻,你就會願意?」

  她狡黠一笑:「金兀朮,我不過是想看看你的『真心』到底是什麼東西罷了。」

  她這樣笑,神色柔和嫵媚,就連骨子裡的倔強,也變成了似水一般溫柔。

  他愣一下,「做妾跟真心有什麼關係?」

  「如果真心,豈能讓心愛女子為妾?」

  「花溶,你認為我並非真心待你?」

  「並非!你不過是見我尋死,比其他宋俘多幾分骨氣,所以尊重我。就跟你尊重宋將李若水和他的母親一般。金兀朮,多謝你,這種尊重對我來說,比『真心』更加重要!」

  他心裡一震,不知該如何反駁,真心,該如何衡量?自己要得到她,是否必須要換一種方式?

  也不知是不是粗粗戀上一個人,心裡柔腸百結,他凝視著她的笑容,第一次見她對著自己這樣笑。他沉默一會兒,才悵然道:「花溶,你陪我喝幾杯。這是二十年陳的上等『女兒紅』。」

  她默不作聲地坐下,端了一杯酒就一飲而盡。

  「呵呵,爽快,你喝一杯,我喝三杯……」

  金兀朮一個勁地喝酒,仿佛憂心忡忡的樣子,一口氣喝了幾個三大杯,覺得不盡興,乾脆扔了酒杯,直接抓起酒罈子痛飲起來。

  花溶見他不一會兒就喝得酩酊大醉,心裡暗喜,她便也吃飯吃菜,吃飽喝足,見金兀朮已經躺在地上,完全不省人事了。

  她伸手摸摸他的鼻息,呼吸沉沉的,完全沒有絲毫動靜。

  她緩緩站起身,看看已是三更時分,悄然進屋子裡拿了弓箭裹在包袱里,換了身衣服,四處看看,見侍衛也都在外間喝得醉醺醺的。

  營帳外的馬廄處,她是知道的,遲疑一下,還是走過去,夜色下,只見「金塞斯」正在牧欄里咀嚼著草料。

  她拿出令牌,馬夫認出這是四太子身邊的女人,「金塞斯」也是四太子賞賜給她的,也沒多問,就解開韁繩交到她手裡。

  花溶心一跳,騎上馬背,一打馬,就往外衝去。在金兀朮的大營,一路都很順利,她心下疑惑,莫非,是金兀朮故意裝醉,突發善心放自己走?又或者是設下了什麼計謀?

  一路並無阻攔,衝到第三座營帳,忽聽得一聲大喝:「是誰?」

  這座大營是宗翰的,喝問的士兵皆為他的親信部署,花溶不敢應聲,知道拿出金兀朮的令牌不僅無用,只恐更會招來禍端,不假思索,打馬就沖,只要衝出大營,憑藉「金塞斯」的腳程,一定能甩脫追兵。

  哨兵見她不應,心下起疑,他們正是宗翰屬下,得了宗翰命令注意提防四太子那邊的動靜,這下認出是四太子的名馬,大喝一聲,幾十名士兵就追了出來。

  「快,有人逃出去了……」

  「快追……」

  花溶已經衝出去一程,黑暗中,風嗚嗚地吹在耳邊,她雙腿夾緊馬肚,一陣狂奔,身後射來的箭「嗖嗖」地墜地……

  再說秦大王等人,連夜潛入金兵大營,混在降兵里,李興用搶來的銀兩厚賂負責監管的降將,很得青睞,不幾天就可以自由走動。但是晝伏夜出多日,卻一直無法靠近金兀朮戒備森嚴的營帳。

  這晚三更,秦大王等人又外出活動,忽然聽得外面一陣喧譁,也不知是刺客闖進來還是有人逃出去。秦大王見一片混亂,立刻明白機會來了,提了大刀隱身在黑暗裡的帳篷一角,正準備趁亂去金兀朮營帳,只見一匹快馬衝出,馬上的人緊身衣褲,揮舞弓箭,騎術精妙,雖看不清楚臉龐,但那身形、弓箭,卻不是花溶是誰?

  他這一喜,簡直非同小可,立刻牽過早就準備好的馬,吹了聲暗哨,李興等人就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

  「大王,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來不及細說,低喝一聲:「快追上前面那匹馬,那就是夫人……」

  眾人眼前一花,但覺前面黑影一閃,一人一馬已經消失在夜色里。

  秦大王一馬當先,就追了上去,後面,被吵醒的金軍已經潮水一般涌了上來。

  花溶奔出幾里,後面花光沖天,一些最精銳的戰馬出動,幾十名好手已經追了上來。她轉身,刷刷幾箭射倒兩三人,回身縱馬跑得一陣,追兵更加接近了。

  秦大王等皆著金軍軍服,一眾金軍見他們追上來,大喝道:「快繞道,這裡只有一條出口,繞道包圍,務必將這個女子拿下……」

  「是。」

  秦大王應一聲,一刀就向發令者砍去,這軍官慘叫一聲,整個身子被劈成兩半,滾落馬下。

  秦大王等幾人被圍在中間,眼看後面的追兵越來越多,前面花溶又被七八名好手快要趕上,秦大王甚是焦慮,揮舞大刀,逢人就殺。

  李興嘶聲道:「大王,你快去追上夫人……」

  秦大王已經殺紅了眼,他率領一眾海盜出征,幾經金軍追殺,只剩下七八人,眼看又倒下去兩三人,就自己和李興還能站立拼殺,大吼一聲:「你們抵擋不住……老子怎能丟下你們?」

  後面的追兵已經越來越近,秦大王一拍馬背,喝一聲:「衝出去……」

  他開路,李興跟在他身邊,後面還有兩名受傷不輕的海盜,四人互相支援,總算衝出一角。剛跑得幾步,一聲慘叫,落後的一人已經被打落馬背,後面群馬踏上,他慘叫聲來不及發出,留在喉頭已經死去。

  「大王,快跑,能逃得一個是一個……」

  「李興,你們快跟上……」

  距離前面的追兵越來越近,只聽得「嗖嗖」射箭之聲不絕於耳。忽然聽得一聲馬嘶,原來是「金塞斯」中了一箭,幾乎將花溶顛下馬背。

  又是幾箭,眾人都認得是萬里挑一的「金塞斯」,所以,不再射馬,直接射人,花溶一俯身,藏在馬背下面,又是幾箭射來,她立不住,掉下馬背,拔腿就跑。

  秦大王也早已落下馬背,見情勢危急,大喝一聲:「丫頭,別怕,我在這裡……」

  花溶聽得他的聲音,繞是魔鬼的奪命音,也比金兵的追趕聲好得多,只聽得後面連連幾聲慘呼,秦大王已經殺開一條血路,沖了上來。

  花溶顧不得回頭,死命往前跑,又是一支箭飛來,秦大王揮舞大刀替她掃落地下,見她已經支撐不住,更是焦慮:「丫頭,別怕……」

  她微微放慢了腳步,身子搖晃幾下,秦大王劈開兩名追上來的金軍,縱身一躍,竟然跳上金塞斯,一拉馬韁,追上了她,伸出手,大聲道:「丫頭,快上來……」

  花溶不假思索,拉了他的手,秦大王一帶力,花溶就躍上馬背。還沒立穩,衝上來的一名金軍,狼牙棒一掃,橫掃向花溶腰間。秦大王回頭看得分明,猛地一拉花溶,花溶剛側身在他懷裡,狼牙棒已經掃中秦大王背心。這狼牙棒是上了倒刺的,秦大王悶哼一聲,連皮帶肉,從腰到肩被撕去一塊,渾身鮮血淋漓。

  鼻端全是血腥味,花溶驚疑道:「秦大王……」

  「沒事。」

  他顧不得呼疼,手一反,長臂一伸將花溶摟在懷裡,用力一拉韁繩,只聽得身後傳來幾聲慘叫,正是李興和另一名海盜的聲音。

  他回頭,又一名海盜栽倒在地,背心插滿了箭簇,如一支刺蝟。

  他無法救援,雙目直要噴出血來。很快,衝上來的十幾人已經完全變成了貼身肉搏,李興早已跌落馬背,被圍在中間,舉著長刀拼殺,步履踉蹌,一名金軍橫槍一搠,正中李興心窩,火把下,秦大王瞧得分明,只見李興身子搖晃幾下,胸口噴出一股血泉,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李興!」

  他慘叫一聲,卻不敢停留,只緊緊摟住花溶的腰,拼命一打馬,馬在夜色中一陣飛奔,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風裡。夜色漸濃,又起了大霧,火把根本照不了多遠,金兵再追一陣,前面只有呼呼的風聲和無盡的大霧濃夜。

  「媽的,人呢?」

  「怎麼不見了?側翼包圍,諒他們插翅難飛……」

  「快追,大太子吩咐,抓住了重重有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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