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魔鬼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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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鬼,你不要打他,你折磨我好了……」

  她撕心裂肺地吶喊,他還是個孩子,是個無辜的小孩子,這個惡魔也不肯放過他。只要這個世界上有對自己稍微好點的人,他就一定要殺之而後快。

  秦大王提著一個巨大的酒罈子,醉得兩眼通紅,瞪她兩眼,又揮動手裡的樹枝:「就把這個小兔崽子吊著,不許給他任何東西,讓他活活餓死……」

  「是。」

  花溶掙扎著,拼命要衝出門去,卻被獨眼龍海盜一把就推倒在門裡,重重地摔在地上。

  太陽,越來越大,氣溫也越來越高。

  少年被吊在樹上,面如土色,只衝她喊:「姐姐,你不要擔心我……」

  她更是心碎,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下來:「魔鬼,你放了他啊……求求你放了他……求求你,你來折磨我吧……」

  「賤丫頭,太遲了,你求我也沒用了……」秦大王提著酒罈子猛喝一口,烈酒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掉,濺得他一身都是沖天的酒味。

  「賤丫頭,老子就是對你太好了,你才不把老子放在眼裡。這一次,老子要活活把你折磨死,把你趕走……老子已經不稀罕你了,膩煩了……一定要用最殘酷的手段折磨你,叫你知道老子的厲害,叫你害怕……哈哈,你求我,繼續求我啊……」

  「姐姐,不要求他,你一定不要求他……」

  「小兔崽子,你還敢嘴硬……」秦大王大罵一聲,樹枝當鞭子,又是狠狠一鞭,少年渾身的衣服被抽得如破絮一般,清晰的傷痕、血跡斑斑……

  花溶沒有繼續辱罵,也沒有再求他,扶著門,一步一步往回走。

  秦大王醉得走路都不穩了,提著酒罈子,哈哈大笑著往外面走:「老子去找點樂子……臭丫頭、賤丫頭,該死的賤丫頭……」

  從早上到晚上,整整一天水米未進。

  外面的少年,更是被吊在樹上,不時發出一聲悽慘的叫聲。這一聲聲慘叫,起初,每一下都如鐵錘擊在心上,到後來,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感覺不到飢餓,但嗓子乾渴到冒煙再到嘶啞,最後,就麻木了,躺在床上,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再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了。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有人推門進來,依舊提著那個巨大的酒罈子,已經喝了不知道多少了,笑聲像來自陰間的惡魔:「哈哈哈哈,賤丫頭,你還沒有死?」

  他喝得太多,腳步有些踉蹌,掙扎著走到床邊,重重地摸她的額頭:「賤丫頭,老子膩煩你了,玩夠了,不稀罕了。老子會像折磨一條狗似的折磨你!等老子再折磨幾天,玩高興了,你還僥倖活著的話,老子就放你走……」

  她早就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無論他怎麼咆哮,都聽不見了。

  自己如此開心,她卻看不到,秦大王覺得心裡忿忿的,喝一口酒,就噴在她的臉上。

  仿佛嘗到了一點水的滋味,可是舔進嘴裡卻是苦的,苦得發澀。饒是如此,也渴望得到更多,本能驅使著意志,她張口,只喃喃地低語:「水,水……」

  秦大王已經醉得一塌糊塗,根本聽不見她在呢喃什麼,燈光那麼昏暗,根本照不清楚她面上的神情,只見得她亂蓬蓬的頭髮堆在枕頭上,如一團雞窩。

  他蹲下身子,拉扯她的頭髮,弄得更是亂七八糟:「丫頭、醜丫頭……老子要趕你走了……等你滾了,老子就不會心煩了,哈哈哈……老子有的是金子,難道還怕沒有女人?老子這就去找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老子會稀罕你?」

  「水,水……」

  「你求老子,求老子啊……」

  她提了口氣,聲音還是嘶啞的,發出無法分辨的幾句咕隆。

  秦大王醉醺醺的,不知為什麼,又哈哈大笑起來,提了酒罈子踉踉蹌蹌出去了。

  這一夜,四周空空,偶爾清醒,能聽到許多夏日的蟲子的呢喃,迷迷糊糊中,仿佛下起雨來,花溶翻身起床,腳還沒落地,就一頭栽了下去。

  頭磕碰在那張桌腳上,碰出血來,也不覺得疼痛,拼命地爬起來,又去推窗子,用盡全身力氣,才將窗子推開,可是,耳邊那種「嘩啦啦」的聲音卻消失了——不過是一場幻覺,因為太過焦渴而滋生的下雨的幻覺。

  再也沒有了重新爬回床上的力氣,她躺在地上,眼前金星亂冒,又暈了過去。

  又是新的一天了。

  陰天,沉沉的,仿佛老天受了什麼極大的冤屈,要哭又哭不出來。

  秦大王踉踉蹌蹌地從外面走回來,這一次,沒有再提著酒罈子,但渾身依舊透出極大的一股酒味。

  被吊著的少年,早已因為饑渴昏迷不醒了。負責看守的兩名海盜在一邊打盹。

  聽到腳步聲,兩人睜開眼睛正要行禮,秦大王一把掀開二人,走進了屋子。

  屋子裡靜得出奇,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床上沒有人。

  心裡忽然清醒過來,連最後一絲酒意也完全不見了。這時才發現自己做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陣慌亂,人呢?

  太過的安靜令人害怕。

  他低頭,只見窗戶邊,一個蜷縮成一團的人影倒在地上,仿佛早就死了。

  他幾步就跨過去,正是花溶,雙眼緊閉,衣衫破爛。她的頭髮更亂了,如一蓬雜草,和人一樣枯乾了。

  「丫頭……」

  他蹲下身子,拉一下她的頭髮。

  她忽然睜開眼睛,眼眶裡血一般地滾出兩滴水珠,兩隻手亂揮亂舞,其中一隻手竟然抓住了他的衣服,用力地抓著,嘶喊三聲:「水,水,水……」

  他正要拉開她的手,她的手卻一松,自己滑下去了,剛剛這一切,好像不過是短暫的迴光返照。然後,她的眼睛緊緊閉上,再也睜不開了。

  秦大王呆住了,立刻抱起她:「丫頭,丫頭……快,來人,拿水來……」

  一碗水端來,他掰開她的嘴巴就往裡灌,可是,她卻咽不下去,眼睛依舊緊緊地閉著。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心,生平第一次覺得害怕起來,秦大王緊緊抱住她,語無倫次:「丫頭,不死……丫頭,不要死啊……」

  伺候在一旁的兩名海盜見他已經六神無主了,一個人立刻道:「快掐住她的人中……」

  秦大王醒悟過來,立刻掐住她的人中,好一會兒,她的鼻端又有了一絲氣息,他顧不得欣喜,立刻含了一口水往她嘴巴里灌……

  連續灌了好幾口水,她依舊沒有醒來,也看不出有什麼會活過來的跡象。

  秦大王大吼一聲:「滾出去,你們快去熬薑湯……快,不,要粥,熬米粥,快去……」

  二人趕緊跑了出去。

  秦大王緊緊抱住她,手不敢從她鼻端稍稍移開,生怕一拿開,那點微弱的氣息立刻就要煙消雲散。所有的暴戾、怨恨、折磨……統統都消失了,只剩下害怕的感覺,懷裡的人兒會不會再也活不過來了?

  眼前那麼鮮明地浮現起她穿淡綠色的衫子,神氣地提著狼毫,在大石上一張一張寫自己的名字,偶爾那樣地微微一笑……這些,再也見不到了,從此就再也見不到了麼?明明這些天都是好好的,自己正沉浸在一種身心都從未體驗過的愉悅里,為什麼突然之間,自己就暴怒欲狂,將這一切都活生生地撕碎了?

  「丫頭啊,你不要死……不要死……丫頭,只要你活下來,不生兒子就不生,丫頭,你活下來……不要死啊,丫頭……只要你不死,我就放了那個小兔崽子……」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含了水,一口一口往她嘴巴里灌,有好幾次,她的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水好像咽下去了一點兒,於是,他又反覆地灌……

  終於,薑湯來了,粥也來了。他端起粥,還很燙,一個勁地用手扇,希望能扇得涼一點,用了勺子餵她,她的嘴巴十分吃力地張開,好像快餓暈的鳥兒,蟲子到了嘴邊,也沒有力氣吃下去。

  秦大王想也不想,又含了粥,一口一口地餵她,甚至好幾次,她要側開頭,他也不許,輕輕用一隻手固定了她的頭,不要她躲開,直到餵下半碗粥,才放開她。

  她還是閉著眼睛,一直都沒有睜開。

  秦大王已經滿頭大汗,這才站起來,忽然道:「你們去把那個小兔崽子也放了,把他弄活……」

  「是。」

  很陰沉的天氣,風從開著的窗子裡吹進來,陰慘慘的。

  秦大王坐在床沿上,抱起她,將她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輕輕脫下,將她摟在懷裡,低聲叫她:「丫頭,醒醒,丫頭……」

  她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他明知她其實已經活過來了,但是,她不睜開眼睛,他也沒有法子。他嘆息一聲,打了水來,用帕子輕輕擦拭她的額頭、面頰、手臂……然後,擦她的身子,弄得乾乾淨淨,又拿一把鑲嵌著一顆藍色寶石的梳子給她梳幾下。這梳子是上一次的戰利品之一,也是給她的。才梳幾下,扯得她痛得呻吟一聲,他趕緊放下梳子,也不管她的頭髮是不是如雞窩一般了。他用手摸摸她凌亂的頭髮:「丫頭,我也累了,今天不出去了,一整天都陪著你,好不好?」然後,他就抱著她躺下了。

  明明那麼疲倦,卻根本就睡不著。懷裡柔軟的身子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副上癮的毒藥,要這樣抱著才會覺得安慰和開心,不能失去,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秦大王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情緒,只知道抱緊懷裡的女人,仿佛一鬆手,她就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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