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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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辛棄疾,名聲幾乎是風起雲湧地崛起。腦海里浮起他的詩詞: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

  …………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

  武乞邁等見他拿著一本冊子不停地翻閱,問他:「爺,這位又是什麼大人物?」

  他合上冊子,放在一邊:「這是宋國新崛起的文化偶像。如果這樣的人在宋國得勢,只怕宋國以後的強大,不堪設想。」

  武乞邁笑起來:「趙德基會讓這樣的人得勢?」

  當然不!

  他長嘆一聲,只要趙德基當政,金國就可確保暢想貢銀,平安無虞,至於戰爭,再打來打去,實在不會有太多好處了。

  「秦大王這廝被包圍了這麼久,還沒山窮水盡?」

  「我看,秦大王很快就要反撲了。」

  「宋軍的主將這一次是劉琦。劉琦對金作戰,也是很有名的。只怕秦大王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劉琦再能幹也沒用,現在宋軍面臨三大劣勢:第一,師出無名,勞師襲遠;第二,不善水戰,地形不利;第三,糧草不繼。只要秦大王能抓住機會,必定一舉擊潰。」

  「秦大王這莽夫能抓住機會麼?」

  「我倒希望他一舉滅了劉琦,這樣,宋國現階段就不會有什麼得力的抗金將領了。」

  只是,秦大王能抓住機會麼?

  不止他想知道,還有人比他更想知道。

  巡洋艦上。

  秦大王著意看著天色,身邊幾名老海盜,幾十年風裡浪里的經驗,在根據西邊的雲團,判斷近幾日的天氣情況。

  一名探子跑上來,欣喜若狂,「大王,大王……」

  「又有什麼消息?」

  「朝廷派給劉琦的糧草被人燒了……」

  「啊?」

  花溶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置信。她看著秦大王,臉上幾乎如一朵晚霞中盛開的鮮花,忽然散發出奪目的光彩:「劉琦打的主意是對我們圍而不攻,要我們投降。這一次,我們決不能再給他任何的機會了。」

  秦大王也不敢置信這樣的好運:「快,馬上去打探清楚,這消息是否屬實?究竟是誰燒了糧草?」

  「是。」

  探子一走。秦大王緊急召開了軍事會議。

  馬蘇對此提出了質疑:「劉琦此人自來智詐,會不會是設下了陷阱?他到處散播消息,說糧草不繼,等我們去進攻,會不會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花溶斷然道:「我相信是真的。」

  秦大王問:「為什麼?」

  她竟然答不上,只是一種直覺,很奇怪的直覺。劉琦偷襲時,她曾和劉琦照面。劉琦當然不同於万俟咼等人,當時,明明就有手下留情之意,顯然是認出了自己是誰。

  她的依據當然不是來自於此,而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冥冥之中,仿佛誰曾在暗地裡幫著自己:「宋軍的糧草被燒,會是誰呢?」

  她忽然道:「還記得那一次麼?我在金國邊境刺殺秦檜,被金軍圍攻,後來,遇到一隊神秘的拐子馬大軍,正是他們救了我……」

  秦大王脫口道:「不是金兀朮那傢伙麼?」

  「我最初也以為是金兀朮,可是,後來發現,那個神秘金將用兵刃的方式,作戰的風格,都和金兀朮不同。而且,我自始自終沒見過面具之下的人,他也沒和我打招呼,應該不是金兀朮……」

  秦大王心裡一沉。

  花溶卻看著陸文龍,發現他面色一變,仿佛是有什麼話想說。

  「文龍,你要說什麼?」

  陸文龍慢慢開口,說出這樣的話是非常艱難的,可是,考慮再三,他還是說了出來:「媽媽,你刺殺秦檜的當日,我要四太子去救你,可是,他不答應。後來,我獨自跑出去,卻在半路上遇見他,還有海陵……」

  四太子當時的話語還銘記在心:苟為國利,豈敢私耶!

  就是這一句話,在各種不同的場合,不同的解讀,才導致了他對四太子的徹底的絕望,最後,才有了宋遼邊境的痛苦抉擇。

  「當時,四太子就在通往邊境的半路上,海陵也懷疑是他救了你,還找著他興師問罪,也因此,我也一直以為是他!我當初曾追問過他好幾次,是不是他救了你。可是,他從來沒承認!」

  這句話,間接印證了花溶的猜想。金兀朮此人,做了就不會不承認!

  難道真的不是金兀朮?

  不是金兀朮,還有誰?

  忽然想起自己在邊境遇到的一隊救兵,當時秦大王也陷入險境,卻被一陣旋風一般卷過的神秘部隊所營救。奇怪的是,這支人馬來去如風,仿佛只是碰巧經過,又仿佛是無處不在。當時,他只以為是赫連大將軍的人馬,可是,沒道理營救之後,卻不留姓名?

  秦大王忽然啐了一口,恨恨道:「媽的,老子就說金兀朮這廝沒那麼好心。」話雖如此,心裡的隱憂卻真是難以言喻。

  模模糊糊的,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非常可怕的猜測,甚至非常不祥的預感。有什麼神秘人在崛起,而且比金兀朮,比趙德基,更加可怕。

  對於自己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他下意識地看著花溶,但見她雙眼露出更加興奮的光芒:「這個神秘人,不管是誰,肯定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也許,正是他燒了趙德基的糧草……」

  就連劉武也不敢置信:「我們在邊境那麼久,從沒打聽到有什麼神秘人。耶律大用和赫連將軍可不是吃素的。豈容其他勢力快速崛起?而且,就算真有這樣的勢力,也是在金遼夏的邊境腹地,怎麼會如此快速就移動到了江南?而且還在淮揚焚燒糧草?」

  沒有人能夠回答。花溶也不能回答。

  她轉向秦大王,興奮道:「不管那人是誰,總之是對我們有好處的。機會來了,我們再不給趙德基一點顏色看看,就太對不起他了。」

  她言辭急切,神情雀躍,幾乎恨不得自己馬上衝到劉琦的隊伍里打探個一清二楚。

  秦大王不由得咳嗽一聲,輕輕拉住她的手,低聲道:「你身子不好,不能太過激動。」

  她一怔,慢慢地平靜下來。只是狠狠地攥了一下他的手,依舊不能遏制地興奮。自己要殺掉趙德基的願望,誰也不會明白,到底會迫切到什麼程度。

  眾人散會,已是彩霞滿天。

  二人站在甲板上,眺望遠處的天空。

  秦大王悄然查看她的神色,這一日,她仿佛陷入了某種迷醉的心情,不停地在甲板上走來走去,背著箭簇,頭巾飛揚,一身非常精神的勁裝,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時代,神采飛揚。

  「丫頭……」

  ………………………………

  可是,她顯然不曾察覺他的聲音有何異樣,依舊興致勃勃:「秦尚城,等探子回來,我們馬上就要做決定了,決不能再耽誤下去,可不能給劉琦任何的機會了……啊,也許明天就可以進攻……不對,按照常理來說,劉琦的軍糧還能支撐七八天……不對,不能等到他們徹底斷絕,那樣反而是孤注一擲,餓狼反撲,不如就選在他們將斷不斷的時候,這時,心理壓力最大,而且為了節省糧食,這幾天肯定吃得很少,大家有氣無力,信心潰退,正是進攻的最好時機……」

  秦大王靜靜地聽著,只是點頭。

  「秦尚城,你說,那個神秘人物會是誰?又是草原上的什麼新勢力?啊,我們真是落伍了,連這樣的人都不知道……要打探清楚了,真該好好感謝他……哈哈哈,我現在倒真想見識一下,那樣的人物,到底何等英雄……」

  「秦尚城,等打完這一仗,我們不如乾脆上岸去尋尋,到底是何方英雄如此厲害。呵呵,我真的對他太好奇了,我們到時去看看,權當遊山玩水,你說好不好?」

  她雙眼晶亮,眸子燦爛,吐氣如蘭,他攥住她的手,緊緊的。

  差點感覺到了微微的疼痛,秦大王的臉色那麼奇怪,她驚訝道:「秦尚城,你怎麼啦?」

  他一下清醒過來,但神思還是微微恍惚:「我也不知道。唉,今天頭有點暈。」

  那也是一種直覺,屬於男人的可怕的直覺,他甚至不想談起那個神秘的陌生人,一點興趣都沒有。根本不在意他是誰。

  她柔聲一笑:「這幾天,我太興奮了,都沒注意你的身子。既然不舒服,就先進去休息一下吧。這場大戰,你才是主帥呢,可千萬不能先累壞了。」

  她柔聲軟語,溫柔的手伸出,要攙扶他高大的身子。

  如一隻依人的小鳥,他一把摟住她柔軟的身子,不是她在攙扶他,而是他在擁抱她。很快,她便察覺自己雙腳離地,整個人貼在了他的胸前。

  她咯咯地笑起來,他抱了她就進了船艙。

  這是一間布置得非常華麗的艙房,完全不輸於島上的屋子。秦大王早期一直是享樂派的。成親後,在花溶的勸說下,要迅速崛起,才逐步低調下來。但是,他也絕不允許自己和家人生活得特別寒磣。自己又不是昔日的岳鵬舉,是一代海盜頭子,如果甘於清貧,早就不做強盜了。

  花溶在這一點上並不曾干涉他,加之島上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只不要眾人太過奢華,太過揮霍浪費,更不許大興土木,大錢控制住了,小的生活享受,當然秦大王想幹嘛就幹嘛了。

  他的呼吸吐在她的耳邊,急促而灼熱。

  她覺得癢酥酥的,早就熟悉他的性子,明白他此時的心境,她就笑得更是厲害,柔聲低語道:「你還沒吃飯呢。」

  他聲音沙啞:「丫頭……我比吃飯更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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