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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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恨透了秦大王,也明白自己中了計,但是,他不認為是自己的貪婪所致,反而恨透了,本是準備趁火打劫的。無奈這次的統帥是四太子親自出馬。他和四太子是天生的冤家,不比海陵,隨時可以從敵人到朋友,又從朋友到敵人,只要利益需要,隨時調整。

  但四太子不同,四太子從不把他這個亡國餘孽放在眼裡。他也不會去自投羅網,所以老遠地觀看,一發現不對勁,就逃之夭夭了。

  先鋒正是他的侄子耶律隆續,恨恨道:「秦大王這廝跑了,他的銀子到底藏在哪裡?」

  耶律大用也在奇怪,他來的主要目的便是要得知那15萬銀子的下場,因為,直到現在,都沒看到銀子的蹤影。這麼大的數量,秦大王一行又沒有專門的牲口馱運,銀子到底在哪裡?

  「主公,銀子一定還藏在燕京附近,我們得好好找找。」

  耶律大用失去了秦大王並不可惜,跟他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事情,回頭看看自己這支精兵強壯,也不得不嘆息一聲,秦大王,除了沒分銀子外,也算是替自己做了不少事情,否則,自己還不可能擁有這樣一支大軍。

  耶律大用率著部署迅速撤退,去尋找銀子的下落。

  他甚至沒想到問一下女兒的下落,秦大王這一回去,女兒的處境。

  這一切,他其實並不關心。虎毒不食子,難道秦大王還能殺了自己的兒子不成?

  耶律大用一撤,便只剩下金軍。

  只剩下蔓延的火光,四周的草地,一片焦黑。反應過來的女真勇士們,也已經精疲力竭。他們人數眾多,十分精良,卻敗給了這樣一支潛伏的宋軍和他們的「精銳武器」——鼻端,還是許多原油揮發的味道,他們根本不知道,秦大王的這些先進武器到底來自何處。

  金兀朮也精疲力竭,獨自發呆。

  武乞邁低聲安慰他:「四太子,他們就算逃跑了也沒什麼,銀子還沒帶走……」

  的確,他們和耶律大用一樣,一直沒發現銀子的下落。從秦大王花溶一行到劉武的出現,都不像攜帶銀兩的樣子。那麼大的數量,不可能放在一袋子裡拿走。而且,沒發現誰衣袋鼓鼓的。

  這也是金兀朮當時悍然下令殺掉秦大王的原因,他本以為,殺了秦大王,截留了花溶或者秦大王的屬下,必然能得出銀兩的下落。不可能花溶也不知道。

  他也略感欣慰,既然如此,銀子就還在大金境內。

  如此,還不算一敗塗地。只要尋找,總有蛛絲馬跡。

  一名金軍還是忍不住前來匯報:「四太子,我們發現了異常……」

  他下意識地問:「什麼異常?」

  「您看……」

  順著那名金軍的手指,金兀朮蹲下身子,奇異地看著一副鐵甲在烈火里,融化,慢慢地融化……

  他一驚,武乞邁已經喊起來:「這鎧甲竟然會融化……」

  那是一名戰死的宋軍,他的身子被大火焚燒,溫度太高,身上的鎧甲竟然在慢慢「融化」,一滴一滴的,很快,就變成了一灘水銀,被火一吞噬,變成了一陣刺眼的黑色……

  「天啦,這是銀子。是銀子……」

  「這幅鎧甲完全是銀子做的……」

  金兀朮急忙令人翻撿其他繫著黑帶子的屍體,果然,那幾十具犧牲者,都穿著這樣的鎧甲——秦大王竟然把那15萬銀子鑄造成了鎧甲穿在身上。仔細一看,那些鎧甲全是非常粗糙,臨時打造的,只是勉強湊合上去而已,顯然是非常匆忙趕製出來的。

  「天啦,宋軍竟然這樣帶出去了銀子……」

  「那支人馬有好幾千人,他們真不知帶出去了多少銀兩……」

  其實也不是宋軍。是秦大王招募的野人,遼東的漢兒、契丹的流浪漢、叢林裡的野人,甚至一些潦倒的金人——那是一支雜牌的土匪隊伍,既不屬於金人,也不屬於宋人,只屬於一個私人,只屬於秦大王。

  就連金兀朮,也不得不佩服這個計策的天衣無縫。

  秦大王步步為營,步步設局。先是用10萬銀子和25萬絹帛混淆了眾人的視線,拖延了一段時間。就算自己沒上當,但也給了他喘息的機會。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秦大王竟敢以身犯險,留下劉武這支奇兵。試想,若是當初銀甲穿在秦大王所率領的士兵身上,那肯定早已全軍覆沒,沒想到,他竟然留給了劉武。而且,主力大部隊,全在劉武那裡。

  劉武又能忍耐住,選擇了在自己最混亂,最心神不寧的時候衝出來,就算他不知情,但此人把握機會的火候簡直已經是一代名將風範了。

  當時,自己見秦大王和花溶在一起,以為主力、所有的關鍵,全部在他們一行人身上。簡直徹底忽略了後面的小分隊,沒想到,秦大王等才是小分隊。真正的關鍵人物,留在後面。就憑這股豪賭的性子,自己也輸得不冤了。

  他長嘆一聲,秦大王有這種計策,有這樣的下屬,就算能逃命,也不能算是僥倖和運氣了。這時,聯想起跟耶律大用的那場戰爭,心裡暗凜,幸得二人已經分道揚鑣,若是讓秦大王和劉武繼續留在邊境,後果不堪設想。

  第一次在海上輸給秦大王,還可以說是因為金軍不識水性。這一次,竟然是在大金的土地上,被秦大王玩了個措手不及。

  武乞邁忽然說:「秦大王那廝,真是了不起……」

  他冷冷地,沒有回答,再了不起,那一頓重傷也夠他受了,不死也得半殘。他能跑出去多遠,能堅持得了多久,還未為可知呢。

  還是武乞邁:「不過,秦大王這廝也沒討得好去,估計命也去掉大半條了……」

  金兀朮又恨又氣,又無可奈何。這一次,真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兒子跑了,敵人跑了,就連那個女人也跑了。除了折損了大金上萬的精銳,自己什麼也沒得到。

  其餘人等想起陸文龍,沒有一個再敢多說半句。

  不停地有部署前來報導己方清點出來的傷亡,這一戰,秦大王一方死傷了兩千多人;但是金軍卻死傷了一萬多人,其中十之七八是被劉武的奇兵燒死的。

  部署每報告一次,金兀朮的面色就難看一分,到後來,簡直是長吁短嘆了。真是時也命也,半點不由人。做了完全準備,竟然也會如此慘敗。

  遠遠地,一陣馬蹄聲。

  武乞邁變色,低聲說:「四太子,是海陵……海陵這廝來幹什麼?」

  海陵騎在馬背上,意氣風發,馳騁而來,大聲喊:「我們來增援了……」

  沒有任何人要他來增援,他就是來看熱鬧的。但現在,誰都不想戳破他的謊言。他自己也不願意。見沒有人搭理自己,訕訕的,又掩飾不住的得意。

  他一看到這屍橫遍野,攤了攤手,仿佛忽然非常驚奇的樣子,聳聳肩:「天啦,怎麼會這樣?四叔,抓住秦大王了麼?」

  所有人都冷冷地看著他,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看看四周,還是故意用了驚奇的語氣:「四叔,秦大王這廝該不會又跑了吧?看看,遍地宋軍的屍體,他怎麼跑得了?哈哈哈,要是捉住秦大王這廝,自家先狠狠鞭打他一百鞭出氣……」

  武乞邁忍無可忍,大聲道:「閉嘴……」

  他撇撇嘴巴:「你算什麼東西?你一個小小的……」

  一鞭子抽過來,狠,准,穩,落在他的鼻樑骨上,頓時如打翻了醬油鋪,紅的,黃的一起滾出來,他的鼻子歪在一邊,十分可笑,卻凶性大發:「你自己打了敗仗,為什麼打我……」

  金兀朮甩著鞭子:「滾!」

  「你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四太子麼?竟然在咱們大金的土地上也讓敵人給跑了,那15萬貢銀……」

  「滾!」

  他的聲音被阻斷,看著那張冷冷的臉孔,那是四太子的殺機。他再也不敢說下去,策馬就跑。

  跑出好遠,才得意洋洋地摸著歪掉的鼻子,就算是一鞭子,也值得看到四太子一敗塗地的樣子。這是一大勝利。他並不在意那15萬貢銀能否收回來,在意的是四太子還能橫行多久。本來,這是四太子的一個漂亮大戰,可是,功虧一簣,看他怎麼在狼主面前交代!

  原來,四太子也不過爾爾。他捂著鼻子,在馬背上笑出聲來,又「痛哭流涕」,充滿狠毒。四太子,有什麼了不起?

  在他前面,迎著他的是他的兄弟夏渣。夏渣也鬼頭鬼臉,看到哥哥捂著鼻子,驚訝地問:「大哥,你怎麼了?」

  海陵放開手,鼻子整個歪在一邊,讓他原本俊秀的臉蛋顯出一種異樣的猙獰和醜陋。他原本十二分地愛惜自己的容貌,這時卻無所謂了,只低低地問:「四太子真的又生了兒子?」

  夏渣比了個手勢,在脖子上一橫,又放下,詭異地眨了眨眼睛。

  海陵哈哈大笑,歪掉的鼻子也眉飛色舞起來:「我倒要看看,四太子到底還能囂張多久……」

  「大哥,狼主很擔心這場戰爭。」

  「他擔心?!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假酸儒能懂得什麼是戰爭?他擔心的是這15萬銀子,不能為他富麗堂皇的宮殿增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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