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女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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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的大雨後,草原上氣溫明顯降低。

  再有十來天,度假的貴族們就要打道回府。

  耶律觀音拿著一隻人參走進王君華的隔間。王君華喜好奢華,自己帶了大量的隨身侍女,眾多的金銀財物,四太子又優待她,所以,她在大帳篷的隔間是最大最豪華的,絲毫也不遜色於京城裡貴族婦人的閨房。

  一張宋國來的長毛大錦毯鋪在地上,令人不忍下腳,可耶律觀音卻衝進來,沾滿了雨水和青草痕跡的靴子踏在地毯上,卻毫不在意,直奔向王君華的床頭:「姐姐,你好點沒?奴家找到一支人參,給你送來……」

  王君華坐起身子,「多謝妹妹,奴家這兩天感覺好多了。唉,多虧四太子,找了巫醫給奴家細細診治,這大金的巫醫,就是不同凡響,比宋國皇宮裡的御醫可厲害多了,王繼先等人,可真不能比……」

  耶律觀音心裡冷笑,這不是巫醫厲害,而是四太子厲害。

  「姐姐,四太子對你可真沒話說……」

  王君華的氣色果然好了許多,傷口處敷著一種奇怪的紅色膏藥,悶了一整天沒說話,現在侃侃而談,「奴家一直怕,四太子聽信那廝賤婦的讒言,沒想到,四太子昨日和今日都還來看望奴家……奴家何德何能,勞駕四太子如此寵愛……妹妹,你也可以放心了……」

  耶律觀音又驚又喜:「真的?四太子並不相信那個賤人?」

  王君華微微壓低聲音:「我外面的侍女們打聽了,說花溶被囚禁在小帳篷,一步也不許離開,如果小王子一死,四太子決計饒不了她……」

  「姐姐真是神機妙算,女諸葛,妹妹甘拜下風……」

  王君華得意洋洋,該下手時就得下手,除掉岳鵬舉,便是自己戰勝花溶的最明顯上風。對於這對夫妻,她一直吃得死死的,岳鵬舉死得,花溶為什麼死不得?如今,豈不是一箭雙鵰?

  「妹妹,只可惜,那個小野種為何還不死?」

  「姐姐請放心,今天去了一個巫醫……」

  王君華一驚,難道耶律觀音又做了什麼手腳?

  「那個小野種,他非死不可……」

  王君華看看帳篷,里里外外寂靜無聲,還有自己最衷心的從宋國來的侍女的守護,那是一隻蒼蠅也休想偷渡進來。

  她拿出一個匣子遞過去:「妹妹,這份禮物就送你了……」

  耶律觀音急忙推辭:「我們姐妹如今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還得同舟共濟,姐姐不必客氣……」

  她邊說邊打開匣子,只見裡面瑩潤的光芒,卻不刺眼。這是第一流的珠寶的光澤,她儘管見多識廣,也不禁驚嘆:「姐姐,哪裡來的好東西?」

  王君華十分得意:「這是人家賄賂秦檜老漢的,獨一無二……」

  耶律觀音見她此時提起丈夫,更是顯示無意爭寵和拉攏之意,便也不再推辭:「多謝姐姐厚意,妹妹就愧領了。」

  小帳篷里,有一種壓抑的沉悶氣息,陸文龍緊緊閉著雙眼,呼吸是均勻的,就連外傷都逐漸好了,可卻一直醒不過來。

  花溶已經嘗試著用盡了各種方法,卻還是無濟於事。

  金兀朮大步從外面進來,手裡又拿著一堆不知從哪裡尋來的藥:「花溶,你看看,這個會不會有效?」

  花溶拿在嘴裡細細一聞,搖搖頭,放在一邊。

  一名巫醫走進來,他是新來的,是金兀朮派人從一個金國的小部落尋來的。

  他剛一進來,花溶只覺此人好生面熟,那種陰冷的氣息,仿佛夏天忽然下了一場冬雨。

  他也看著花溶,很是驚訝。

  「你……」

  「是你!?」

  二人彼此交換一下眼色,花溶才認出,此人竟然是當初自己被秦大王打傷後,第一次替自己治療的巫醫。當時,就是憑著他的奇怪的方法,自己才吊住命。

  她喜形於色,深知這個巫醫比其他巫醫可要厲害得多,立即用女真語問他:「大師,快看看,這孩子是否有救?」

  金兀朮也急忙說了一句什麼。

  巫醫的目光卻一直落在花溶身上,顯然是在好奇她為什麼毫髮無損地坐在這裡。他並不聽二人的催促,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花溶的手。

  花溶吃一驚,金兀朮也微微發怒:「你這是?」

  他卻一下鬆開手,看著花溶,露出驚訝之色,嘰里咕嚕地問:「他呢?他在什麼地方?」

  花溶明白過來,巫醫問的正是秦大王。

  「他,他的氣息……」

  她一驚,這個巫醫,怎能憑藉自己身上的氣息聞到秦大王的氣息?他說秦大王在這裡是什麼意思?難道秦大王潛入了金兀朮的營帳?

  她下意識地四處看看,哪裡有秦大王的影子?

  金兀朮十分好奇,急忙問:「大師,你說什麼?」

  巫醫卻並不再說話了,只是狐疑地將花溶從頭到腳又再看一遍。

  金兀朮不耐煩起來:「大師,你快看看小王子,只要救活了,本太子必將重重酬謝……」他一揮手,隨從已經端上來一大盤的金錠,黃燦燦地放在案几上。

  巫醫一轉眼,似在說無功不受祿。

  金兀朮卻很是情切:「大師,這不是酬謝,這只是見面禮,請大師費心了。只要小王子好起來,以後,本太子必定另有重酬。」

  巫醫二話不說,就走過去。

  他看診的方法很奇怪,並不是中原醫生的望聞問切,而是站在陸文龍距離三尺的距離,盯著他,雙手舉過頭頂,在胸前不停地畫,然後,動作越來越慢,幅度卻越來越大。花溶看得分明,有些類似中原的太極拳了。

  半晌,他的頭上竟然冒出青煙來,細細的,一股直往上沖,花溶急忙看床上,陸文龍卻依舊無動於衷,眼皮也緊緊閉著。

  她正要開口詢問,卻見巫醫忽然疲軟,身子一抖,幾乎要跌坐在地,顯然剛剛消耗了他許多力氣,滿頭都是大汗。

  金兀朮也看得老大不對勁,急忙問:「大師,小王子他?」

  巫醫卻並不回答,竟然轉身急急忙忙就跑,連診金也不要了。

  「大師,大師……」

  金兀朮追上去,巫醫卻奔跑得如一陣旋風,很快身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金兀朮大失所望,看看床上的孩子,他也沉不住氣了:「花溶,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花溶沉思著並不回答,他又催促一聲:「花溶,到底怎麼辦?」

  花溶忽然抬起頭:「四太子,要治好兒子,我想帶他去另外一個地方。」

  金兀朮大喜:「哪裡?哪裡能治好兒子?我們馬上出發……」

  「不!不行,那個地方你不能去!」

  金兀朮叫起來:「為什麼?」

  不為什麼,大蛇部落,決不能暴露在金兀朮的視線里,否則,會成為大金版圖的再一次擴張。這些野人驍勇善戰,若是被用作打手前鋒,發動再一次的攻宋戰爭,腐朽的宋國,更是不堪一擊。

  趙德基該死,但宋國並不該死!

  這是兩回事!

  「花溶,你前些日子到底在做什麼?整天神神秘秘的?」

  花溶並不回答。

  外面,傳來黑月光的一聲嘶鳴。這種馬,叫聲跟其他馬也有一定的區別,更是雄壯渾厚,仿佛一個戰士在夜裡唱歌,風蕭蕭兮易水寒。

  「花溶,你的黑月光究竟是哪裡來的?」

  「花溶,扎合呢?這次他怎麼沒有隨你一起來?」

  「花溶,你到底守著多少秘密?」

  「花溶,你快說……」

  無論他怎麼問,花溶只是充耳不聞,閉著眼睛,陷入了極大的沉思。這些天,巫醫們進進出出,所有的法子都想盡了,甚至巫醫的詛咒都念了幾百遍了。

  金兀朮忿忿地,只見對面的女人閉著眼睛,神色十分憔悴。這些日子,夜以繼日地照顧兒子,判別各種治療的方法,她幾乎累得快虛脫了。

  他站起來,走到門口。

  「四太子……」

  他一喜:「花溶,你想到辦法了?」

  花溶搖搖頭:「王君華怎樣了?」

  他覺得奇怪,花溶竟然在這個時候想起王君華?

  「你放心,她傷重,絕對跑不了。而且,本太子發往宋國的密函,估計已經送到秦檜手上了……」

  花溶又閉上眼睛,靠在大椅子上,手裡拿著一隻玫紅的瓷杯,裡面的茶還冒著熱氣,想喝一口,卻覺得那麼疲倦,幾乎端著杯子就睡著了。

  金兀朮本是快走到門口了,這時停下腳步再次細細打量她,越來越覺得花溶的舉止奇怪。他這些日子安於度假,什麼都不去想,此刻,卻覺得越來越多疑點,覺得花溶絕非自己所熟悉的那個花溶了。

  她到在搞什麼名堂?

  他的視線落在那張熟悉的面龐上,看得久了,忽然往下,那張蒼白的臉,因為茶的氤氳多了一分嫣紅,嘴唇也是微微的紅,那是一種天然的玫瑰一般紅潤的顏色,握著茶杯的手,還是纖細的,那麼柔和。

  這一刻,忽然情難自禁,腳步微微移動,一直平視著那微紅的嘴唇,心忽然跳起來,仿佛受了最最蠱惑的一次春藥的邀請。

  他幾乎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不到一寸,衣服,幾乎已經貼著她的衣服,甚至能隱隱察覺那種呼吸所帶來的熱氣和淡淡的暖意。

  口乾舌燥,仿佛守了許多年的人終於開啟了藏寶庫。

  這個女人,自己追逐那麼久,還從未得到過呢!

  因其如此,更是希望得到,馬上就得到,立即得到,好好品嘗她的那種特別的滋味,輕憐蜜愛,那是他生平從任何女人身上都不曾感覺到的一種**的魅力和渴望——得不到,想得到,才是男人最好的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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