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做賊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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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觀音做賊心虛,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跟其他侍妾表現一樣,可內心裡卻捏著一把汗。她多方打聽,儘管手段用盡,卻得不到任何有效的情報,小帳篷的所有侍衛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拒不吐露一言半語。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陸文龍還活著。

  這個事實令她又驚又怕,她根本不明白那個小野種為什麼竟然沒有死。這一次如果失手,以後,只怕再也找不到任何機會了。

  夜色降臨,她再次來到王君華的床邊。

  王君華面如金紙,嘴唇青紫,整個人已經虛脫了,臉色蠟黃,一雙手亂顫。她一驚,才發現王君華的傷勢比昨日看起來更加嚴重。

  「姐姐,你可曾好些了?」

  王君華掙扎著睜開眼睛,因為疼痛,眼裡的怨毒更加深刻,聲音細碎:「那個野種死了沒有?」

  耶律觀音搖搖頭。

  她看著耶律觀音的臉色,低聲嘶吼:「耶律娘子,你不是說萬無一失麼?」

  耶律觀音「噓」一聲,阻止她說下去,「小心,現在處處有奸細。」

  這牛皮厚的大帳篷,四周鬼影子沒得一個,誰能聽去?

  她心急如焚:「四太子呢?這幾日為何從不見四太子?」

  「他說是去照顧那個野種……」耶律觀音說不下去,忽然打一個冷顫,「四太子,會不會聽信花溶的讒言?」

  王君華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疼痛不堪,失聲道,「不會吧,四太子怎會還相信那個賤人?」

  耶律觀音也完全拿不準,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這時,忽然聽得門外一陣歡呼,是幾名侍妾的議論聲:「小王子好了?」

  「小王子真的醒過來了?」

  「是怎麼醒過來的?」

  王君華一頭就栽倒,幾乎暈過去,那個小野種怎會又醒了?

  耶律觀音站在門口,悄然又退回去,腿一軟,不由自主又想起那個早已藏好的藥瓶,難道是下藥的分量少了?難道花溶真有什麼靈丹妙藥?

  她忽然嗅到了一陣危險的氣息,仿佛一種不安正在鋪天蓋地罩來。

  斜陽再次落山,餘暉灑在玫紅的大花瓶里,一室清芬。

  金兀朮不停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神情焦慮:「花溶,兒子何時才能醒?」

  最初的樂觀已經過去,花溶也是焦慮的,如果兒子一直不醒,就很危險。

  他忽然自言自語:「不行,我再也等不下去了,兒子再不能醒來,我就要自己動手了……」

  花溶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無憑無據,只憑揣測,審訊耶律觀音或者王君華,都會抵賴到死。當務之急,不是要殺死她們,要她們交出解藥,必定要另想辦法。

  「四太子稍安勿躁,我已經放出風聲,說兒子已經醒了。」

  「這有何用?」

  「山人自有妙計,只是,四太子你……」花溶盯著他,「只望你到時不要維護著什麼人,又『心慈手軟』了……」

  他冷笑一聲:「花溶,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心底鄙視我,嘲笑我為什麼會讓耶律觀音回來,是吧?」

  「不關我的事情!」

  「本太子要她回來,自然有自己的用意。」

  花溶並不追問,誰管他有什麼用意?

  「花溶,你知不知道耶律大用?」

  這時,花溶才真的吃了一驚,轉眼盯著金兀朮。

  「這個遼國餘孽,賊心不死,四處活動,妄圖恢復遼國江山,他自以為做得滴水不漏,其實,本太子早已得到情報。只等著收拾他……不行,花溶,我實在呆不下去了,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兒子死活不知,不如拿了耶律觀音嚴刑拷打,她必然招供……」他重重地踱著步子,又恨又悔,「本太子當初真不該讓她回來,這個賤人,就該一刀殺了,現在可好,造成大害!若文龍孩兒真是她所害,本太子必將她蕭氏家族斬盡殺絕……」

  一頂綠咬鵑的羽冠放在藤木的桌子上。它分為三層,每一層都用了打磨得薄如蟬翼的金片鑲嵌,正中,綴了一顆孩兒拳頭大小的明珠。

  兩名僕從拿起,戴在秦大王頭上,拿著一個用樹根鑲嵌的鏡子放在秦大王面前,態度虔誠:「大王,您可滿意?」

  秦大王瞄一眼鏡中那個怪模怪樣的人,覺得特彆扭,他一揮手:「你們先退下。」

  「是。」

  屋子裡徹底安靜下來。

  這是一排上百間的木板房,用棕櫚樹的葉子和柔韌的野草做房頂,門上掛著綠色的草編鏈子,放眼望去,層層疊疊的屋宇,呈現出一種跟中原完全不同的風格。

  安志剛走進來,秦大王急忙站起來:「夫人呢?」

  「稟報大王,我們很難突破大蛇部落的蛇毒,沒法得知夫人的消息……」

  秦大王沮喪地坐下去,恨恨的,真沒想到,那個死丫頭竟然如此倔強。自己不理她,難道她就不可以追來?至少該追上來問問小虎頭的情況吧?

  分別那麼久,天知道,這一次的相見,恨不得一把抓住她,揉碎了,再也跑不了。只是想端著架子,讓她也反省反省,可是,她竟然無動於衷。只恨那天,為什麼要畫上那種野蠻的色彩?難看死了,連她的臉都沒看清楚。怒火發泄到野人的身上,乾乾淨淨不好?為啥要塗抹得花花綠綠?他抓起綠咬鵑的王冠就扔在地上,死丫頭,真就這麼心堅如鐵?先跟老子妥協一下會死人啊?而且態度還那麼冷淡,竟然叫自己「秦大王」!

  沒良心的死丫頭,叫一聲「秦尚城」要死啊?

  想到「秦尚城」,這一下可不得了,忽然記起她在海島上,傷重孱弱,夜夜躺在自己身邊,那聲聲柔軟的呼喚「秦尚城、秦尚城」——除了這一句,她就不會說別的了。那柔軟的身子仿佛還在懷裡,渾身忽然著了火,頭髮都豎立了起來。

  被****控制的男人,仿佛中了魔鬼的蠱惑。

  他重重地坐下去,不行,這個死丫頭,這一次,她若不先回頭,自己豈不又要滿盤皆輸?一定得她先想通。

  卻坐不住,又站起來,幾步就衝到了門外。

  「大王……」

  他生生停下腳步,近在咫尺,不得相見,那種刻骨的相思,幾乎要將人整個燒暈了。夜夜春夢,夜夜渴求,他幾乎忍不住破口大罵:死丫頭,再不來,老子就找個女野人,再也不要你了……

  「大王……」安志剛的聲音生生將他拉住。他猛然站直,心裡一凜,隨手撿起地上的綠咬絹王冠,穩住心神,漫不經意,「你還有什麼事情?」

  安志剛壓低了聲音,盡職盡責:「大王,現在我們的勢力在逐步擴展,主公令耶律隆緒前來接管新的隊伍……」

  原來,自從野人部落被收編以後,秦大王挑選最精壯的武士組成了一支新銳部隊。這支人馬驍勇善戰,根本不需要多少訓練,唯一的缺陷便在於他們作戰的各自為陣,不成兵法。人類冷兵器時代開始,都是互相撕扯抓咬,直到黃帝之前,出現了最早排兵布陣的風,運用戰術,打敗了當時驍勇一時的蚩尤部落,贏得天下共主地位。

  秦大王自從海上一戰和洞庭一戰後,心理不得不對岳鵬舉佩服萬分,便有意識地要楊三叔和馬蘇等人給自己找來各種兵法書籍,加上他天生稟賦,所以對戰爭天然便逐漸精通起來。他親自統領這支野人精銳,教習以排兵布陣,但時日尚淺,耶律大用何故突然又派耶律隆緒前來接受?

  「大王,耶律隆緒等在外面……」

  秦大王冷哼一聲:「叫他滾出去,老子還沒訓練好……」

  耶律隆緒的聲音響在門口,大刺刺的:「啟稟大王,我奉主公之命……」

  安志剛見他竟然不等通報,擅自就闖進來,大是憤怒,他二人各為其主,明知耶律隆緒是來篡奪勝利果實,再也忍不住憤怒:「耶律將軍,這支軍隊可是大王收服的……」

  耶律隆緒冷笑一聲:「我只為主公效命,嘿嘿,若是沒有主公的神通,他們可能俯首聽命於你家大王麼?」

  「你……」

  秦大王一揮手,阻止了二人的爭執,哈哈大笑:「耶律隆緒,你回去告訴我老丈人,陸上的力量都是他的……」

  耶律隆緒面露喜色,立即說:「主公的天下,也就是大王的天下……」

  「你下去吧,這次,是要攻打誰?」

  耶律隆緒躊躇滿志:「這次是一股騷擾的金兵,他們越過邊境,想搶奪我們牧場的馬匹……」

  秦大王一尋思,原來是要對付金兵,難怪耶律大用不用自己的親兵,而是用野人,顯然是不願意過早將勢力暴露在金國的視野里。

  一聲號令,野人們匯聚,他們的級別是按照羽毛的等級確定的,從金剛綠鸚鵡到孔雀翎,形形色色,標誌著他們曾經殺過多少人,得到多少戰利品。外面,擺著耶律隆緒帶來的武器,各種新式的刀刃、弓箭、頭盔、長槍……野人們看著這堆形形色色的武器,一個個喜形於色,正要一哄而上,卻被喝住。一個野人沖在最前面,已經抓住了一把鐵槍,耶律隆緒一刀下去,他的身子便歪在一邊,身子幾乎裂成兩半,耶律隆緒揮刀厲吼:「你們是軍人,就要遵守軍紀,否則殺無赦……」

  野人們被震懾,再也不敢輕易搶上前,立刻列陣。耶律隆緒對此非常滿意,這才將刀血跡也不擦就插進刀鞘,很為自己的威力而自豪,一揮手,令眾人開拔。

  耶律隆緒率了一支人馬離開,安志剛忿忿不平:「大王,我們的勝利果實就這樣交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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