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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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公公目送花溶的身影消失得一點也看不見了,心裡一凜,立刻發現究竟是什麼不對勁了——就是那種暗香——那是極其陌生的香味。趙德基長期服食王繼先的壯陽藥,身上一直帶著一股濃郁的特殊味道,只要跟他OOXX的女人,就會沾染上這種香,無一例外。他服侍趙德基許多年,完全清楚這一點。如今,竟然沒有從花溶身上嗅到這股味,頓覺不妙,幾乎已經斷定,趙德基並未得手。

  可是,花溶又怎能安然離開?而且,他還想到關鍵的一點,當時那種「嗯……啊……嗚……」的聲音,根本就沒有趙德基的,這也和往常不一樣,往常,都是趙德基大叫大嚷,其他嬪妃苦不堪言地強裝笑顏逢迎。

  以他多年對花溶的了解,怎會如此輕易從了趙德基?想必是有恃無恐。他越想越怕,飛快地便往寢宮走。一進去,也顧不得規矩,趕緊藉口倒茶水,進去觀望一下,但見趙德基睡得十分香甜,鼻息穩定,渾身上下毫無異狀——他心頭的大石才落了下來。謝天謝地,趙德基沒有被殺,否則,自己等人就小命不保。

  花溶出了宮門,此時天色已到傍晚。她上了轎子,命轎夫提高腳程,這一路,幾乎是狂奔回到怡園。

  在門外徘徊的李易安,見了她,立即迎上來,大大鬆了一口氣:「十七姐,你可回來了……」李易安抓住她的手,但覺她手心冰涼,如死人一般。她不再多說,立即吩咐僕人關了大門。

  月光下,一個人影焦慮地迎上來:「岳夫人……」

  正是天薇。原來李易安見花溶被康公公帶走,情知不妙。她和花溶夫妻這些日子的相處,熟知他們在臨安的故舊,走投無路之下,立即遣一名親兵飛赴駙馬府稟報天薇公主。天薇平素雖然礙於「結黨」的警告,但花溶獨自在家,被九哥召到寢宮,她驚覺非同小可,立即趕來。

  三人進了內屋,關上房門。

  花溶接過李易安遞過來的一杯茶,突突的心跳稍微平息了一點兒,才說:「他真要對我們動手了……」

  二人自然知道「他」是誰。她將自己今日進宮的事情大略講了一遍,天薇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惶恐說:「若非你們夫妻,『他』在海上就沒命了。他縱不念海上逃亡,也該念苗劉兵變時岳夫人的死命營救,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李易安也義憤填膺:「寡廉鮮恥到這等地步,哪還有絲毫人君風範?」

  花溶緊張地站起來:「他一定會殺了鵬舉,一定會……」她心裡焦慮,竟然束手無策。

  天薇急忙說:「岳夫人,你乾脆馬上就走,追上岳相公,天涯海角,遠走高飛……」

  李易安搖搖頭:「萬萬不可。十七姐智計脫身,若是馬上逃走,『他』豈不有了藉口大舉追殺?如此,一家三口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花溶一路上自然尋思了這個問題,所以才不敢逃走。可是,今日自己能脫身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呢?

  三個女人如熱鍋上的螞蟻,根本無計可施。半晌,天薇忽說:「對了。張娘子前些日子說她夢見伯娘,要替伯娘盡孝道,念經拜佛。我也可稟報『他』,我夢見伯娘,說她很想念我們……岳夫人,你就和我去供奉伯娘的佛堂吃齋念佛,先躲得一陣子,『他』絕不敢公然在伯娘靈堂前為非作歹……」

  李易安大喜。趙德基這個偽君子,向來標榜「仁孝」,給故去的伯娘老太后在皇宮外整治了佛堂,允女眷在此行孝道。她立即說:「十七姐,此計甚妙。事不宜遲,你趕緊隨公主去佛堂。有太后魂靈護駕,『他』想必不敢亂來……」

  到此,花溶也實在無法可想。要潛逃,勢必令趙德基知道這次沒有「得逞」,不如乾脆大搖大擺留下,虛虛實實,再相機行事。否則,豈不是給他合理的藉口追殺自己一家?

  花溶也不遲疑,當晚就收拾東西,由兩名女僕陪護,帶了兒子,大張旗鼓地往公主府而去。

  再說,康公公回到宮裡,這一夜他都不敢安睡,老是神思恍惚,誠惶誠恐。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見趙德基醒來。

  趙德基這一覺,大夢沉沉,醒來竟是精神抖擻,春心萌動,喜不自勝,揮揮胳膊,想起昨日的一切,急切問:「溶兒呢?」

  康公公叉手侍候,滿面笑容,低聲說:「恭喜官家,賀喜官家,得償所願……」

  趙德基渾身飄飄然,可是,對於如何「**」的一幕,卻總是想不清楚,模模糊糊的,若有似無,拿不定,追問:「康七,昨日溶兒可曾服服帖帖?」

  康公公心裡暗罵一句「跟咱家一樣的死太監,你也不想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可深知如果叫他得知沒有得償所願,不止花溶遭殃,自己更會遭殃,立刻諂媚兮兮,十分肯定地說:「昨兒花溶服侍您的那聲音……小的們好生臉紅……竟比劉娘子還……」

  他語氣委瑣,帶著趙德基熟悉的太監的那種因為生理殘缺就更喜好偷窺的下作,但趙德基卻聽得心花怒放,自言自語說:「好,好得很!以後,朕再也用不著王繼先了,哈哈哈哈……」

  康公公點頭如搗蒜,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小的恭喜官家,相信官家一定很快就會有龍子鳳胎……」

  趙德基一振雄風,扔掉壯陽藥,對他來說,比奪取兩河土地、比議和成功,更令他喜悅得多,哈哈大笑:「朕早就說過,唯有溶兒才是朕的福音。立刻派人,賞賜溶兒珍珠一斛,錦緞三百,她看中的新園林,一併賞賜……哈哈,朕的江山,也許真的後繼有人了……」

  康公公心裡暗暗叫苦,卻又不得不說:「小的遵旨。」

  趙德基卻不放心,又問:「目前不好天天名正言順地留溶兒在宮裡。朕恨不得她夜夜侍寢,早生皇子,如今怎生是好?」

  康公公垂手說:「小的以為不可急在一時……」

  「岳鵬舉這廝礙事,不如殺了!」

  康公公不陰不陽地笑著說:「花溶服侍官家,雖是女人愛富貴的天性,但她要求保全她的兒子和岳鵬舉,若是殺了岳鵬舉,反倒不美……」

  趙德基立刻想到花溶的請求,一時拿不定主意,若是殺了岳鵬舉,她豈不天天鬧騰?他才第一次嘗到了「甜頭」,如偷腥的貓,又怕花溶倔強起來兩敗俱傷就不好了,沉思一下,又說:「可虜人方面,四太子執意要殺岳鵬舉方肯議和,如何是好?」

  康公公不敢再回答,他本是仗著趙德基飄飄然才多嘴幾句,現在見他問到國家大事,就再也不敢開口了。

  趙德基揮揮手:「你且下去。叫溶兒裝扮齊整了,今夜再來見朕。叫她走密道,今晚留下侍寢一整夜,備辦酒菜,朕要與她共飲……」

  康公公叫苦不迭,心想,岳夫人逃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也不知她是如何迷倒官家的,若一二再,被泄密後,自己豈不跟著遭殃?

  趙德基這一日春情蕩漾,連看了十幾封奏摺,其中半數是秦檜指使黨羽上書的贊成議和,深得他心,越看越是高興,便傳了吳金奴、張鶯鶯、小劉氏等一起宴飲。

  小劉氏驚訝於昨夜官家居然不來自己寢宮,也無任何事先通報,她生怕失寵,今日就打扮得分外花枝招展,有意在吳、張二人面前顯擺。趙德基將她抱坐膝頭上,逗弄美人,****難耐,但對象卻不是這已經玩膩的寵妃,而是更加新鮮的獵物。

  三人見他眉飛色舞,如年輕了七八歲,無不感到驚訝。因為趙德基事前吩咐的保密,三人中,惟張鶯鶯猜到一點,內心對官家的「德行」已經達到了非常鄙夷的地步,但她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依舊不輸於吳金奴等人一般,極盡奉承。

  坐在他膝頭上的小劉氏嬌媚說:「官家又添白髮,想必是昨晚熬夜看奏摺,也不知休息……」

  「哈哈哈,昨夜,朕的確是在為『國』為『江山社稷』盡力。朕四十不到,頭髮就白,都是操心國事……」趙德基得意之極:「朕心愿就是做個太平天子。待議和之後,朕又有了兒子,再操心十幾年,安安穩穩做個太上皇,跟各位娘子宴飲賞花,豈不快活?」

  三人面面相覷,尤其是吳金奴和張鶯鶯,兩個都是人精,立刻敏感地意識到,皇帝的話大有深意。兒子,他哪來的兒子?宮裡並無任何嬪妃懷孕的消息,而且張鶯鶯還略懂醫理,他都沒擺脫壯陽藥,豈能生子?

  她們的驚訝自然只藏在心底,面上卻不敢多問,趙德基依舊得意洋洋,並不打算隱瞞她們,反正遲早她們也得學會跟花溶和平共處。他稍一猶豫,還是沒說出來,在處決岳鵬舉之前,他還不原把這個「成果」那麼快宣布。

  三位美女陪他宴飲一番,到傍晚,他再也忍耐不住,揮退三位美人,自回寢宮,卻見康公公快步走來,低聲稟報:「官家,花溶跟天薇公主去佛堂為太后祈福了……」

  康公公將天薇的說辭講了一遍,趙德基雖然失望,卻又喜出望外:「朕還疑心昨夜只是春夢一場。現在方知她果然乖巧……」他的想法果不出花溶所料,若是花溶心慌逃跑,必然是未曾得逞。如今公然留下,還隨了天薇去祈福,想必正是去「求子」的。

  康公公曖昧地說:「天下哪個女人不想早早懷了龍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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