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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啦——

  陶瓷碎裂的聲音鏗鏘在拍賣場二樓的貴賓包廂門前大理石地面上。

  只是瞬間。

  粉釉三彩盞便從完好碎成了一地狼藉。

  總負責人還未說完的話被巨震的心跳和恐慌硬生生關回了喉腔里,面色如土的和身後的項目總監對視一眼。

  每個包廂門口的禮儀和其餘包廂的聞聲而望的每一位客人噤若寒蟬。

  誰敢對瞿溫書說三道四。

  「你說得對。」

  連夏彎出一個格外真摯的笑容,收回手,抿唇撇了眼碎在自己腳邊的「價值連城」,「瞿總,你提的這個問題很值得我思考,所以我決定痛改前非,就從這一秒開始。」

  周遭一片死寂。

  總負責人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瞿溫書,恍惚間覺得碎裂的其實不是這隻彩盞,而是面前的這個人。

  全靜音的輪椅悄無聲息的從一地碎瓷邊擦身而過,也從瞿溫書和簡愉身邊趾高氣揚的略過。

  兩年的時間沒有讓連夏的聲音出現任何變化。

  他的語氣依舊帶著特有的輕慢,軟糯,尾音慣性的上挑,像是種無意識的撒嬌。

  他的輪椅在簡愉身邊停下來。

  「餵。」

  連夏仰起臉,用手指戳了一下簡愉的衣角。

  見簡愉神情難看的看過來。

  連夏道:「我突然想起你以前問我的一個問題。」

  簡愉:「……什麼?」

  「你讓我把瞿溫書讓給你。」

  連夏想了想,「大概是這樣。」

  簡愉唇線繃得泛白:「你今天……是故意來讓我難堪的嗎?」

  連夏:「不是啊。你配嗎?」

  連夏道:「我只是要告訴你,我不要了。」

  「我沒有家,我以前其實想過有一個家是什麼樣子的。」

  連夏輕輕嘆了口氣,「但後來我發現這玩意兒不能強求,而且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所以我覺得算了,我不要了。」

  簡愉沒聽懂。

  「簡家從沒有正式承認過我,我也不姓簡,讓給你。」

  難得說了這麼長的一串話,連夏再次低低的咳嗽起來。

  不劇烈,每一聲卻都像是從五臟六腑嗆出來似的,嗆得他唇色殷紅,臉色卻愈加慘白。

  宋勘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向旁邊的兩人投過去片刻。

  他直接將連夏從輪椅中抱了起來,以一個無比輕鬆的姿勢:「夏夏,不用在意那些人,我們回去。」

  「我不在意。」

  連夏圈住宋勘的脖頸,透過男人寬闊有力的肩膀,撇見站在簡愉身邊的瞿溫書。

  「就和那隻盞一樣,我也不要瞿溫書。」

  連夏笑嘻嘻的朝簡愉豎了根中指,「不過你那麼能幹,我建議你死纏爛打,勾引不成就下藥,早日生米煮成熟飯。寶貝弟弟,看好你哦。」

  簡愉臉色唰的白了。

  死一般的寂靜直到連夏和宋勘離開許久才終於被瞿溫書的手機鈴聲打破。

  一齊被打破的還有在場所有人的動作。

  像是重新被擰動發條,於是畫面重新獲得了可動的能力。

  話音接通。

  是助理方遠。

  方遠的聲音里難掩激動。

  「瞿總,瞿總,兩年了!剛剛那邊的人查到了連先生的入境信息,現在正在調檔,我馬上把資料……」

  瞿溫書:「我見到他了。」

  方遠愕然一愣:「什……瞿總,您說什麼?」

  瞿溫書掛斷了電話。

  隨著時間推移,落在地上的碎瓷愈發顯得猙獰。

  總負責和總監豐富的履歷表上著實沒有處理過類似情況的經歷,站在原地望向瞿溫書,希望這位資本頂端能給出一個讓他們死得痛快點的答案。

  「打包起來吧。」

  瞿溫書的聲音竟顯得意外的平和,「送去我常住的地址。」

  總負責人:「啊,好,好的,瞿總,馬上就辦。」

  瞿溫書道:「每一片都別落下,我沒看清……他手指碰到的是哪一片。」

  總負責人:「???」

  總負責人和總監相覷一眼,疑心自己剛才幻聽。

  然而再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再問一遍,只能迅速收拾了場面,將碎片重新放回藏品盒內,再將藏品盒鎖回小保險箱裡。

  瞿溫書親手接了保險箱,在禮儀的引導下走進電梯。

  他和簡愉全程沒有任何交流,只在上車時開口:「他在簡家的東西什麼時候能送過來?」

  「我父母說……明天。」

  簡愉藏在袖口中的手緊攥成拳,指甲掐進肉里,帶來明顯的疼痛。

  瞿溫書頷首。

  黑色幻影的車門眼看就要合上。

  簡愉陡然伸出一隻手,攔住了即將閉合的車門。

  關車門所帶來的慣性在他嬌生慣養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明顯的勒痕。

  簡愉吸了口氣,也許是疼痛激發了某種刺激。

  他突然開口:「瞿溫書,你到底為什麼喜歡他?」

  話一開口,仿佛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傾瀉而出。

  簡愉死死的握住車門,像是握住最後一絲勇氣,連聲音都是歇斯底里:「我不明白,明明最開始你爺爺和我爺爺約定的聯姻你都答應了,最後卻寧願巨額賠償也不履行。」

  「瞿溫書,我哪裡不如他??他那麼……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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