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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輕鎧的驪蘭玦。

  他站在玉階上,神情似是在等人。

  秋日明暄的日光灑在他的鎧甲上,如同金光織落。

  長期的征戰令他的面容沉毅許多,輪廓硬朗。

  姚蓁坐在鸞攆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意外地發現如今的他像極了驪將軍。

  原本的他,文質彬彬,溫潤如玉。

  姚蓁總以為他同驪夫人更為相似一些。

  而如今,歷經戰事後,他變了太多太多,身上的書生意氣盡數褪去,承襲了父親的英挺面貌與驍勇善戰的性格,成長為一名出色的將領。

  姚蓁看著他,有一瞬間,以為見到了驪將軍。

  鸞攆緩緩向前移動,驪蘭玦發現了她,躬身行禮。

  姚蓁走下鸞攆,緩聲道:「平身。」

  她在他面前三步之外,停下腳步。

  她有些踟躕,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只因在荊州、尚未同宋濯分別時。

  驪蘭玦曾數次欲同她說些什麼,皆被宋濯從中作梗,攔截阻撓。

  宋濯蓄意同她親近,繼而使驪蘭玦知難而退。

  饒是姚蓁愚鈍,也漸漸從細枝末節中,察覺到了驪蘭玦對她的心意。

  驪蘭玦當為良人,但非為她的良人。

  她有宋濯了。

  躑躅一瞬,見驪蘭玦並沒有起身讓路的意思。

  姚蓁便知,驪蘭玦是在等她了。

  她清淺的笑了笑:「表兄尋我?」

  驪蘭玦沉穩地頷首。

  姚蓁靜靜地等待他出言。

  驪蘭玦看著她,目光閃動。嘴唇翕動一陣,欲言又止。

  最後,他低聲道:「殿下,還請允臣重返戰場,護我大垚國土。」

  姚蓁聞言,微微訝異:「如今戰事方定……」

  「臣知道。」驪蘭玦溫聲道,「戰局雖穩,但應尚有需要臣之處。臣請出此願,是為全父遺願。」

  「舅父的遺願?」

  「是。」驪蘭玦笑了笑,「我是不是還未曾同你說過,父親是如何身死的?」

  姚蓁面容嚴肅了一些,抿著唇搖頭。

  驪蘭玦微微抬眼,望著頭頂的日光,目光變得悠遠。

  「父親只有我一子,向來希望我能夠子承父業,保衛疆土。」他緩聲訴說,「只可惜我自小便對領兵打仗沒什麼興趣,一向喜愛附庸風雅,舞文弄墨,對他的苦口婆心不為所動,自以為看了許多兵書便可運籌帷幄。」

  秋風將衣袖吹的獵獵作響。

  姚蓁靜靜地聽他訴說,抬手撫平衣袖,將雙手交疊在小腹前,端莊的站立著。

  「直到南蠻突襲那次……」驪蘭玦垂下頭,眉宇間隱現悲痛,嗓音亦微微喑啞,「我隨父親被圍困,敵眾我寡,我從未參與過戰事,到了戰場上,才發現自己所有到的理論不過是紙上談兵。父親為保全我,故意誘敵深入,才……」

  姚蓁心尖一顫,默然不語。

  沉默良久,驪蘭玦抬起頭,清風朗月般笑了笑,眸中有淚光一閃而過:「父親是為我而死的。」

  姚蓁眼睫撲簌一下,艱難的從喉中擠出一句:「……嗯。」

  「父親仙逝後,我想了許久,他當時希望我承襲他的志願的。」驪蘭玦收斂了悲傷的神色,面上轉而一片豁達,聲音中一片堅定,「如今恰逢盛世,又明主在位、賢臣輔佐,唯一的憂患便是外敵侵擾。我願投筆從戎,以餘生承襲父願。」

  姚蓁凝視著他。

  半晌,柔聲道:「好。」

  驪蘭玦躬身拱手,低垂著眉眼,恭迎她入殿。

  姚蓁邁步踏上玉階,拖長搖曳的裙裾一點點漫過階梯。

  驪蘭玦本欲躬身離開,忽地腳步一頓,不知想到什麼,闊步走到姚蓁身側,用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殿下當知,空穴不來風。當今並非先皇所出的謠言,所言不一定為虛。殿下還是要多加小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姚蓁愣了一下,溫和地笑了笑,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驪蘭玦行禮告退。

  姚蓁仰頭望著殿門前提著金字的匾額,微微眯了眯眼。

  -

  議政殿中。

  金猊獸中的龍涎香熊熊燃燒著,味道濃郁地有些嗆人。

  姚蓁抬足邁入殿中,嗅到濃郁的香氣,抬袖掩住口鼻,眉尖輕蹙一下。

  守門的小黃門欲要出聲稟報,姚蓁抬手制止了他。

  她凝視著姚蔑。

  姚蔑失魂落魄地坐在桌案前,眼下烏青,眼神空洞地望著面前攤開的卷宗。

  但他的神情,明顯沒有在看卷宗,而是在神遊天外。

  姚蓁凝視他一陣,邁步朝他走去。

  及至她近了他的身,姚蔑才遲鈍地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站起身,恭敬道:「皇姐。」

  半年未見,他的身量拔高很多。

  他直起身時,姚蓁竟不得不仰視了。

  姚蓁望見他眼底的驚懼。

  頓了頓,她從喉間溢出一聲:「嗯。」

  姚蓁尋了張軟榻坐下。

  姚蔑垂著頭,小心翼翼地睨她一陣,躑躅地坐下。

  一時無話。

  片刻後,姚蓁端起茶盞,啜飲一小口。

  茶杯觸底,發出一聲極輕的悶響。

  姚蔑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她,聽見響動,忙不迭直起腰身,緊抿著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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