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朝堂對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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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事情似乎又繞回了原點。

  羽皇看向萬昌宇:「你繼續陳述案子的經過。」

  萬昌宇硬著頭皮站了起來,說道:「陛下,剛才駙馬......」

  萬建和凌厲的眼神如飛刀一般朝這邊飛射而來,萬昌宇被這氣勢所驚,順著父親的目光看去,入眼的正是他之前讓人呈上來的幾樣證物,領悟到萬建和意思的萬昌宇立刻改了口,硬生生將話題的指向換了個方向:「剛才駙馬......說話之前,臣已讓人呈上了證物。」

  「在陳述案子之前,請陛下容臣檢舉郡主昨日傷人的暴行。」說著,他親自上前拿起了證物:「這些都是郡主行兇的證據。」

  他首先拿出來的是一隻看著普通的髮簪。

  在一旁的蘇珩看了一眼萬昌宇手中的髮簪,抿了抿唇。

  萬昌宇對於蘇珩手中所謂的證據並不知曉,此時並不十分緊張,萬建和卻是清楚的,因為此事他一直心神不寧,在思考對策,此刻看到蘇珩略有些古怪的眼神,心中倒是放鬆了些許。

  之前被萬昌宇請來這裡的兩位刑部小官也在此刻來到了萬昌宇身邊,在羽皇面前跪下,鄭重地行禮:「拜見陛下!」

  這兩人在刑部的官職都不算高,本是沒有資格面見天顏的,今日能上前來作證是因為他們被秦瑾瑜所傷,而秦瑾瑜又被牽連進了皇子被殺一案。

  兩個人的手上、胳膊上都綁著厚厚的布條,阿虎倒還好,跪下的動作還算利落,就是動作看著有些彆扭。

  被秦瑾瑜刺穿了掌心的漢子比他悽慘許多,這一套動作下來難免牽連到手中的傷口,偏偏一向以暴虐著稱的羽皇黑著臉坐在那兒,看著就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漢子即使痛極,卻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只好一邊在心中痛罵秦瑾瑜,一邊強行地忍耐手上所傳來的痛楚。

  換了仁慈的君王,聽說臣子被重傷,或許還能免了臣子的禮節,羽皇卻始終坐在上面一動不動,直到那漢子掌心所包的布都滲出了大量的血絲,才漫不經心地開了口:「平身吧。」

  手本就是最脆弱的部位,平日裡但凡是手指頭受了點傷都覺得痛楚萬分,更別說漢子是被整個掌心被刺穿,痛意時時刻刻都縈繞在他身邊,怨魂一般久不消散,這其中的痛楚,沒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想像。

  漢子手中包的是白布,滲出來的血絲又多,很多臣子一眼便看見了那鮮明的一抹紅色,此刻都暗暗心驚。

  「你們這傷從何而來?」羽皇如此發問。

  萬昌宇的面色有些難看————他已經說的非常清楚,此乃康王府家的郡主所傷,陛下仍有此一問,可見這次並不會如往常一般站在他們這一邊。

  那漢子和阿虎聞言各自把昨日的事描述了一遍,只不過抹去了他們想要對秦瑾瑜用私刑的部分。

  羽皇淡淡地掃了眼他們的傷口,對於事情的真實性倒是沒有很懷疑。

  他這個「孫女」看著柔軟可愛惹人憐,實際上卻是個狠角色。

  那日二皇子蘇蒙和九皇子蘇櫟在宮中叛變,蘇蒙曾下令讓人放箭射殺蘇寒蘇珩等人,眼看局勢危急,卻被一陣忽如起來的風給化解了。

  還有前幾日,他被蘇瑤激怒之後追出去怒罵了蘇瑤幾句,當時的他雖然震怒,感官仍在,餘光一下子便瞥見了一邊宮女打扮的秦瑾瑜。

  以上兩件事別說是普通十多歲的姑娘,即便是朝中的有些臣子,都未必能做到。

  這兩件事他沒有提起,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只是懶得去深究罷了。

  只是在心底感嘆自己的長子還真算是個有本事的人,也不知道從那兒找來了這麼厲害的丫頭,還讓她以康王獨女的身份在羽國立足。

  那髮簪上凝固著厚重的血污,由於東西染血的時間過長,此刻都已經變了顏色,看著有些噁心。

  萬昌宇將東西高高舉起,好讓羽皇看的清楚,他正色道:「昨日,郡主正是以此髮簪傷人。」

  羽皇淡淡地朝著旁邊瞥了一眼,侍從立馬會意,從萬昌宇手中接過那髮簪,微微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雙手將髮簪遞給了羽皇。

  羽皇隨意地看了眼手中看著尾部較鈍簪子:「這髮簪連劃傷人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刺穿掌心?」

  蘇珩也上前一步:「父皇英明,莫說是髮簪,即便是削鐵如泥的匕首,要將人掌心刺穿,也是需要一定力氣的,郡主年紀尚幼,手無縛雞之力,怎能對刑部的官員造成如此傷害?」

  萬昌宇當即便是一聲冷笑,側過身來怒視蘇珩:「年紀尚幼?手無縛雞之力?十一殿下怕是忘了,那日郡主在宮中,眾目睽睽之下,一劍便殺了九殿下身邊的侍從,這樣狂暴的女子,重傷我刑部官員,再合理不過。」

  蘇珩神情冷淡,相對於萬昌宇滿身的怒火,顯得較為平靜:「便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郡主為了護我,將意圖取我性命的反賊殺死,有何不可?此等忠義之舉,當為表率。倒是萬侍郎您口口聲聲咬定郡主重傷官員、謀害皇子,我倒是想知道,如此忠義之人,如何能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郡主有沒有做出這等事來殿下說的不算,」萬昌宇冷冷地開口,隨後又把身子轉了回去,對羽皇說道:「陛下,此髮簪內含機關,與暗器無異,郡主日日佩戴此物,但凡近郡主身者皆可作證。」

  羽皇看了半天手中的髮簪,倒也沒有看出來什麼花樣,聽見萬昌宇的話,他隨意地應了聲,不置可否:「此等物事,的確不是尋常的女子該有的。」

  別說是不常出門的尋常女子,就算是尋常男子,也沒誰會天天把暗器放在身上。

  這話落在了萬昌宇耳中,卻成了鼓勵,他繼續說道:「此物有無殺傷力,一驗便知。」

  羽皇問言,點了點頭,當即便下令讓宮人傳精通暗器的人前來查驗。

  竟是準備當場就解決此事。

  官員們都面面相覷,一般的案子都是交給刑部或者大理寺處理,這審查的流程,自然也全在刑部或是大理寺進行,這次卻選擇在早朝期間處理此事,而且大有一股不把事情弄明白不罷休的架勢,可見陛下對此次皇子被殺一案的確重視。

  在一旁長久沒說話的萬建和則是轉過身子,對著諸位同僚張開手臂,面露痛心:「諸位都看到了嗎?區區女子,若無靠山,怎敢如此放肆,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在背後作亂。」

  說著,萬建和沉重地嘆了口氣,端的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讓人光是看著便覺得酸楚。

  在這等待期間,萬昌宇開始陳述二皇子被殺事件:「郡主買通宗人府之守衛,換了衣裳混入刑部差人打聽關押二殿下的地方,以花言巧語騙取宗人府官員的信任,獲取了與二殿下單獨相處的機會,隨後騙二殿下服用下大量的柅欏香,使二殿下致死。」

  萬昌宇越說越來氣,此事本該由身為宗人府官員的駙馬陳述,這本是檢舉起那郡主的最好時機,誰料駙馬忽然翻臉不認人,不僅拒絕作證還倒向郡主那一邊,委實令人生氣。

  「這話倒是有意思,」蘇珩待他說完,立即說道:「眾所周知,呂氏一族製造柅欏香已有百年之久,二哥的生母便出自呂氏,怎麼可能連外祖家多年的傳承都認不得,還服用下大量毒藥?」

  駙馬也應和道:「陛下,十一殿下所言極是,即便是與外祖家不親近,也不可能不認得外祖家的傳承,更何況二殿下生前與呂氏頗為親厚,若說二殿下認不出柅欏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嗯?駙馬的說辭今日怎麼竟突然變了?」萬昌宇暗含煞氣的目光一瞬間瞥向他:「那日,是駙馬親自和臣陳述了發生在宗人府內的案子,說是二殿下的湯被人摻入了磨成粉末的柅欏香,那湯本由華國傳入,因味道濃郁之顧,在羽國並不流傳,而正是這股味道掩蓋了柅欏香本該有的淡淡酸味,如此一來,二殿下如何能識別的出來?」

  之前被請過來查驗髮簪的人此時正好到了,見裡面爭辯的激烈,他只是默默地對羽皇行禮,然後拿起髮簪開始研究。

  萬昌宇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之後,又轉頭看向羽皇:「陛下,剩下湯藥在出事當天臣便找人去驗了,已明確查出是柅欏香,而且含量極大,能立即讓人致死,此事臣當日也曾向您稟報過。」

  萬昌宇從放置證物的托盤中又取出一方帕子:「臣不知道駙馬為何忽然改變說辭,但駙馬在刑部檢舉郡主對臣的說辭臣都有記錄,此事千真萬確做不了假,當日駙馬發現此事之後,曾上前追趕,奈何對方狡詐,慌亂中只掉落了這一方帕子,和懷中裝剩餘柅欏香的瓷瓶。」

  羽皇「嗯」了一聲:「朕的確記得有此事。」

  「父皇,」蘇珩上前一步:「兒臣仍有一事不明,按照萬侍郎所說,若郡主真有能力買通如此之多宗人府的人,為何還要冒如此風險親自動手?指使別人去做起不更好?這般親自上陣,豈不是引火燒身?」

  「怕就怕郡主才是那個被指使的人!」萬昌宇說到這,已是滿腔憤慨:「還請陛下明察!」

  羽皇沒有立即回答,因為那位被他請來查驗髮簪的人在和他說話:「啟稟陛下,此髮簪不過是尋常閨閣之物,並無異常。」

  「這!」萬昌宇聞言大驚,被萬建和狠狠一瞪才噤了聲,面上還勉強維持著表情不變,心底卻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眼力向來極好,那日親眼看著秦瑾瑜啟動機關刺傷自己下屬,隨後又讓人偷偷地把郡主的髮簪取了來作為證物準備呈給羽皇,如今怎會查驗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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