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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恐懼,衛風攥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被雨水澆透的翅膀抵在堅硬的石頭上硌得生疼。

  腳步聲漸近,像是痛苦來臨的倒計時。

  對方走到了他面前,背後的夜空被蒼藍色的閃電撕裂成數塊,短暫地照亮了這處狹窄的空間。

  也讓衛風看清了對方的臉。

  他手中的長劍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師父!」

  一刻鐘後。

  衛風看著正在為自己處理傷口的江顧,緊緊攥著他的袖子不肯撒手。

  「後山法陣有異動,我便來此查探。」江顧替他接好腿上的斷骨,確定靈力可以順暢運轉後照舊覆上了層靈力固定,明知故問道:「你怎會在此處?」

  衛風吸了吸鼻子,糾結片刻後道:「師父,其實我——」

  他話未說完,肩胛骨後的翅根處忽然覆上了層涼意,江顧的手指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神色肅然道:「這是什麼?」

  衛風整個人狠狠抖了兩下,瞬間從臉紅到了脖子根。

  第24章 陽華雲海(十一)

  禽類翅膀根部的羽毛細密柔軟, 帶著暖烘烘的體溫,江顧摸到了肩胛骨與翅膀的連接處,思索著那黑影說要鳶鳥血脈究竟是何意。

  他先挖走離火丹卸了衛風這對翅膀,對方的計劃自然落空, 如果衛風身上的鳶鳥血脈可以分離, 那是不是意味著鮫人血脈也可以剝離?

  衛風對這些殘忍恐怖的想法全然不知,他發著抖抓緊了江顧的袖子, 紅著眼睛快要哭出來, 「師……師父, 這是我的翅膀……」

  翅膀根部傳來了細密的癢, 卻又落不到實處,讓他很想做些什麼來平息洶湧而來的躁動,衛風快要被這詭異的感覺逼瘋,他咬緊了牙根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呼出的氣息燙得嚇人, 「師父……別摸了。」

  江顧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大發慈悲鬆開了手,「你自己長出來的麼?」

  衛風愣愣地點頭, 腦子徹底變成了漿糊, 冷淡卻又關切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 微涼的手指離開了翅膀,他忽然很想讓師父繼續再摸摸自己的翅膀,但又本能地覺得不應該讓別人碰,因為鳶鳥的翅膀……

  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 整個人就趴在了江顧的後背上。

  江顧沒有再繼續問, 沉默地背著他一步步走出了山洞。

  山洞裡光線很暗,外面大雨滂沱, 空氣也變得潮濕黏膩,斷掉又接好的骨頭很疼,翅膀根部又燙又癢,他的手因為之前握劍太用力還在發著抖。

  但是江顧的肩膀很寬,步伐穩健,衛風摟著他的脖子,能感受到從衣服中透出來的體溫,他埋下頭,聞見了江顧身上極淡的一股血腥味,卻讓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心安。

  渾厚溫和的靈力將雨水隔絕在外,衛風的意識逐漸沉重模糊,但他又不想睡過去,於是訥訥地喊人,「師父。」

  「嗯。」江顧也耐心地回應他。

  「翅膀……癢。」衛風有些支撐不住,緩緩閉上了眼睛,聲音裡帶著濃重的睡意,「師父,我的翅膀……是不是很醜?」

  「不醜。」江顧說。

  衛風忍不住笑了笑,含糊不清道:「師父,我……」

  江顧等了片刻,也沒等到下文,只聽見了綿長又均勻的呼吸聲,他將人往上託了一下,封印住了衛風的五感。

  殷紅濃稠的翅根血裝滿了半個小瓷瓶。

  側頸上猙獰的傷口在觸碰到鮮血之後,開始緩慢地癒合,青黑色的毒素也逐漸消失不見。

  看來古籍記載的沒錯。

  江顧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衛風,他雖然被封閉了五感,但因為翅根處過于敏感,身體還是本能地疼到了抽搐,淅淅瀝瀝的血灑在羽毛上,頗有些觸目驚心。

  傷口癒合,江顧心情還算不錯,他用靈力包裹住衛風被取血的傷口,見他感受不到疼痛,索性用自己的靈力引導著衛風本身的靈力從全身經脈遊走了一遭,除去了些頑固的暗傷。

  這對經脈凝滯多年的人而言並不是件輕鬆的事情,一遭下來,衛風已經面色慘白,整個人像是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蜷縮在他身邊無意識地抽噎,一聲聲地喊著師父。

  江顧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拽出了自己的袖子。

  ——

  衛風醒來的時候,全身上下沒有一塊骨頭是不疼的,尤其是肩胛骨處,仿佛被人生生用鉤子鉤穿吊了一晚上,他甚至懷疑自己的骨頭已經碎開了。

  「公子,沒有大礙。」一直幫他調理身體的醫修頗有些無奈,不過他也習慣了這小公子身嬌肉貴受不住半分疼,半是哄半是勸道:「您體內的經脈如今通暢了許多,先前我們用了許多法子都沒能紓解開,現在正是修煉的好時候……」

  衛風沒心思聽他囉嗦。

  一覺醒來翅膀就消失不見了,他依稀記得昨晚江顧找到了自己,還背著他從雨里回來,師父還摸了他的翅膀根……

  想到這裡他耳朵隱隱發燙,連肩胛骨都沒那麼疼了,他無視了囉嗦的醫修,看著外面大亮的天色,抬高了聲音喊人:「夏嶺!夏嶺!」

  夏嶺趕忙推門而入,「公子。」

  「師父來了嗎?」衛風齜牙咧嘴地從床上爬起來。

  夏嶺道:「江長老將您送下後便去了透春峰,他說今日要在透春峰開長老會,您只將剩下的書看完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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