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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江顧要接這個燙手山芋般的任務了。

  江顧將視線停留在了高台上站著的鮫人首領身上,對方那條亮銀色的魚尾看起來有些眼熟。

  「……讓我們歡迎我的人族好友亓鳳元!」

  江顧手中的靈力微滯,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

  「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子提起過這個名字。」烏拓道:「好像是陽華宗的一位長老。」

  但十幾年前就是陽華宗牽頭帶人滅了鮫人灣。

  江顧若有所思地看著高台上亓鳳元的虛影,神識下沉搜尋起了衛風的位置,片刻過後,他在距離高台不遠的礁石叢中找到了人。

  透過神識看去,身量頗瘦的鮫人少年正腦袋朝下蜷縮在一處狹窄的縫隙中呼呼大睡,大概是不會用鮫人的腮呼吸,嘴巴張著露出了獠牙,咕嚕嚕地往外吐著泡泡。

  「……」江顧嘴角微微抽搐。

  說他蠢,他知道逃跑,甚至自己解開了江顧的定身符,說他聰明,跑也不會跑遠點,被怨念同化也不著急,逃命的路上還睡得著覺。

  罷了,好歹知道找個縫隙藏起來。

  江顧被那一連串的泡泡晃得眼疼,重新給他捏了個匿息的結界,以免在他下手之前就被人捷足先登給弄死了。

  正在睡夢中的衛風絲毫沒有察覺。

  原本同玄之衍通完信之後他是準備離開的,但是看到那條縫隙之後就鬼使神差地鑽了進去,丹田和經脈灼熱帶癢,尾巴和胳膊上的每一片鮫鱗都癢得要命,心臟忽然跳得極快,他一邊撓著胳膊和尾巴上的鱗片一邊大口大口的喘氣,最後還是暈了過去。

  江顧對鮫人的習性並不熟悉,是以就算衛風現在的姿勢像極了死魚翻肚皮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這離譜的姿勢放在衛風身上出奇地合理。

  他現在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條鮫人首領身上。

  「……不過還有幾位人類朋友混在我們中間,不如大家將他們找出來一同款待!」鮫人首領臉上的龍綃驟然滑落,露出了那雙灰白色的眼瞳,他喉嚨中發出了尖銳的嘶鳴,原本安靜不動的鮫人們忽然齊齊轉過頭盯住了江顧和周修遠。

  江顧和周修遠幾乎同時暴起沖向了高台上唯一還活著的鮫人。

  那鮫人嘶鳴聲更高了幾分,一名紅髮鮫人轟然墜地,擋在了他面前。

  「帶領族人殺了他們!」黑髮鮫人並不戀戰,語調急促道:「我感受到他的氣息了!」

  說完灰白色的魚尾拍起了巨大的水浪,白色泡沫閃過,鮫人轉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看來我們這是被請君入甕了。」周修遠看向江顧,「江七,看在我們曾是同窗的份上,這個紅頭髮的就留給你了!」

  話音未落,風刃擦著江顧的咽喉在水中划過,江顧抓下眼前的龍綃,絲滑輕薄的緞帶陡然變長纏住了周修遠的腳腕將人拽了回來,冷笑道:「我還是比較喜歡同你並肩作戰。」

  紅髮鮫人黑長的指甲衝著周修遠的腦袋就刺了過來,江顧手下並未留情,兩人一鮫纏鬥在一處,數不清的鮫人怨念紛紛撲了上來,將高台包裹得密不透風。

  就算江顧和周修遠兩個化神期,這些怨念在湖底年歲已久,又吸食了不知多少生靈的怨氣,每一個單拎出來都有元嬰期的修為,兩個人應付得極為吃力。

  「吼——」黑紅色的火焰從包圍圈中綻放開來,變大的烏拓撕咬住那紅髮鮫人的魚尾,對江顧道:「主人,你快去追!」

  「休想!」周修遠提劍就想去攔。

  烏拓馬上鬆開了嘴裡的鮫尾,滾燙的火焰將周修遠攔在了面前,低伏下身子對著他發出了威脅的吼叫聲。

  而受傷之後的紅髮鮫人已經不受控制地發狂,開始無差別攻擊所有人,包括一直留手的周修遠。

  被絆住腳步的周修遠暗罵了一聲,凜冽的目光落在了烏拓身上,「我倒要看看你這小畜生能不能攔得住我!」

  烏拓黑金色的毛髮在水中飄蕩,利爪深深陷進了泥沙里。

  神鳶鮫鱗對主人至關重要,它就是拼上性命也絕不能讓周修遠追上。

  「那你就儘管試試!」

  急切悠遠的鮫人鳴聲響徹了湖底。

  正在石屋附近搜尋材料的陽華宗弟子紛紛停下了動作,亓鳳元厲聲道:「屏息凝神屏蔽聽覺,繼續。」

  「是!」眾弟子莫敢不從。

  亓鳳元那雙灰白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玄之衍,「你方才問什麼?」

  「弟子……弟子近日在溫習宗門法器的使用方法,有、有點記不清萬古銷音鈴的使用口訣了,還請師父解惑。」要不是在水裡,玄之衍的後背都要被冷汗淋透了。

  「我講過萬古銷音鈴的口訣嗎?」亓鳳元意味不明地盯著他,直到玄之衍腿開始發軟他才出聲說了遍口訣,「這回可要記牢。」

  玄之衍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稱是,耳朵後的通音符閃爍了一下紅光,他乾笑道:「師父,我習慣記在通音符里。」

  亓鳳元點了點頭,玄之衍忙不迭轉身想要離開,卻又被叫住,「之衍。」

  「師父?」玄之衍訕訕地回頭。

  「你這些師兄們金丹期修為結隊而行在秘境中尚且困難,你一個築基期的更不用說。」亓鳳元深深地望進他的眼睛裡,「倘若只有鍊氣修為,孤身一人歷練就是自找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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