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藪貓左爪血淋淋的,在淌著血的貓爪之下,是灰狼的左眼珠子。
在危急時刻,愣神許久的藪貓終於反應了過來,瘸著腿衝上來掏了狼的左眼。
蒼赴趁機起身,走了兩步撿起石頭,在狼撲騰的時候給了致命一擊。
狼的呼吸逐漸微弱,終於倒下。
望著一動不動的狼,蒼赴終於鬆了口氣。
藪貓此刻也是疲憊疼痛,右邊貓腿更瘸了。
歇了一會兒後,蒼赴站起身,小心去抱起那隻藪貓。
在他抱起的那瞬間,在直播間內響起提示音:
「恭喜宿主,滅絕動物收集度1/4隻。」
然而,在蒼赴抱起他的瞬間,藪貓劇烈掙扎。
蒼赴抱著藪貓,想要把它放到背篼里,然而根本鎖不住貓貓,藪貓伸出爪子,把蒼赴剛長好的傷口又抓開了。
蒼赴忍著痛,把藪貓放到背篼里,用蓋子蓋上,過程掙扎又激烈,蒼赴手臂上多了幾個口子。
但藪貓幾度把背篼踢翻,蒼赴無奈,只能把藪貓抱在手上,儘可能的去順它的毛,輕聲安撫它的情緒:「我不會傷害你的。」
但藪貓對面前的恩人並不領情,貓眼激動又激烈的喵喵叫,一直在撕咬著蒼赴的袖口。
走出了幾步,藪貓看準時機,在蒼赴手上抓了道傷口,紅色的血汩汩往外冒。
疼痛來得猝不及防,蒼赴吃痛的張開手,藪貓趁著在蒼赴鬆開的手臂中跳到了地上,拼命的瘸著腿往草叢裡逃竄。
蒼赴捂著手,靜靜的站在原地,看向貓遠去的方向。
[啥?走啥?主播為什麼放了啊?]
[啊啊啊,趕緊抓回來!]
[主播你在幹嘛,那是你的任務啊,任務!]
[臥槽主播抓啊,愣著幹嘛,就這一隻貓還折了,抓到這種貓說不定能寬限幾天呢。]
在焦急的彈幕中,蒼赴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主播???]
[你在幹啥,你要死了啊,你趕緊回去給我追貓!]
[主播你?!為什麼轉頭就走啊,一隻貓也是貓啊。]
[啊啊啊,它跑不遠,它腿瘸了,主播走幾步就能抓到了。]
在焦急的彈幕聲中,蒼赴朝著和藪貓逃跑的反方向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他當時救貓,只是單純出於責任感想救貓而已,沒有任務他也會救。
他的原意是想讓貓自由,既然留不住,任務也完不成了,那不如還它自由。
一人一貓至少有一個能圓滿。
藪貓瘸腿跑了兩步,沒聽到後面預想中的腳步聲。
它轉頭一瞥,那個男人瘸著腿,一拐一拐、一深一淺的朝著反方向離開,夕陽拉長他的背影,也拉長了淒涼。
藪貓愣了一秒,抬起前爪猶豫兩秒。
然而,兩秒後,它決絕的轉過身子,瘸著腿跑遠了,直至完全消失。
彈幕眼睜睜的看著貓跑出視野,完全消失在天際。
[我的貓……不,主播的貓……]
[我好絕望,還有六天,任務肯定完不成了。]
[嗚嗚嗚,我天,我好難過,我感覺主播身體是不是變透明了?]
[上次主播騎行我都沒這麼難過過,這次是親眼見證著主播死亡。]
蒼赴坐在草地上,臉上的血跡模糊,在朦朧中,他半張半閉著眼。
他已經沒有精力了,和狼搏鬥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再不能動。
時間一天天的流逝——
倒數第四天、倒數第三天、倒數第二天。
在最後一天,他能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逐漸變透明,身體的水分在流失。
他抬起手,望向自己半透明的手掌,透過手掌看到了夕陽。
蒼赴整個人都提不起勁,蒼涼的平原上只有泣不成聲的彈幕。
[嗚嗚主播不能死。]
[……我還不知道主播叫什麼呢,就要結束了。]
[這直播會銘記一輩子的,好難受。]
[我寧願直播是假的,是場夢吧,讓我醒過來。]
……
馬上太陽就要落山了,太陽落山後,天就黑了。
天黑之後任務時限就到了。
蒼赴斜靠在樹上,透過頭上乾涸的血跡看夕陽。
他想,夕陽怎麼比以前更紅了。
他緩緩閉上眼,控制不住沉沉睡意,在彈幕吼叫著讓他不要睡時,還是閉上了眼。
在半夢半醒間,他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他夢見有很多聲音,很吵,催促著他醒來。
很多人在叫他,讓他醒來。
他實在太困了,然而他剛想陷入昏睡,那些聲音就出現了。
他迷茫著撐起眼皮,朦朧中,他感覺塵土飛揚,又聽到了草叢窸窣的聲音。
他睜開眼,揉了揉眼,接著愣住。
原本觸不可及的貓,他抓了近兩個月卻一無所獲的貓,此刻全部出現在他面前。
飛揚的塵土,和貓墊觸地的聲音,以及各種各樣,不同聲線吵出天際的喵喵喵聲。
灰色的布偶、金銀的漸層、三色的三花、條紋的狸花貓,更多的,是還有些絕大多數根本認不出品種的貓。
十隻、一百隻、一千隻、三千隻……
三千隻貓,層層疊疊,氣勢恢弘,如同千軍萬馬,向他飛奔而來。
最後,這三千隻貓,像是簇擁著王一般,以他為半徑圍了一層又一層,圈圈套圈圈,圍了整整幾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