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沈毓長嘆了一口氣, 彎腰將手撫在了他的額頭上,「等春天到了, 阿娘替你將奶奶和令儀接回來好不好?」

  他沒有做聲。

  「阿杳, 南陵下雪了, 出去看看好嗎?」

  他眨了眨眼睛, 「下雪了嗎?」

  沈毓點頭,「恩,嫣兒已經帶人在院子裡堆雪人了,你去看看嗎?」

  他從椅子上爬了起來,天上雪花簌簌,他伸手出去,一朵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了的他手心,又迅速化成了水,雪水順著掌心流入了他的心口。

  看她這樣不像是惡鬼,還是她走吧。

  你身為閣主,不識字可不行。

  不行,我頭疼。

  你是我的預料之外……

  他曾經以為,想要恢復記憶也許需要拿頭撞牆,也許需要吃很多的彼岸花,但他沒想到,有一天,天上下了雪,他伸手去接,那些前程往事便鋪天蓋地而來。

  他怨過恨過,傷心過,但直到死前最後一刻,那個孤獨偏執的自己仍舊愛著那個人。

  他捏緊拳頭摔在了地上。

  沈毓忙將他扶了起來,「怎麼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關在了屋裡,沈毓無法只好給鄭聽傳了消息,入夜後,幽冥帝君提著一壇酒進門來,魏知杳坐在床頭看了他一眼,還是不理。

  鄭聽給他倒了一茶杯的酒遞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過來陪你喝兩杯。」

  他是心情不好,又不是嗅覺不好,那杯酒的味道明顯不對,「這是什麼?」

  被他識破後鄭聽嘆氣,「是孟婆湯,我特意偷的,你喝了吧,喝了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他抬手將孟婆湯打翻在了地上,「我不想忘記。」

  「阿杳,陸白已經死了,他天生無魂,也沒有輪迴,你等不到了他,聽話,把孟婆湯喝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他死死拽住了鄭聽的衣袖,「我不要!」陸白可以等他六千,他也可以等,木之石還在他手裡,他可以把陸白養回來了。

  鄭聽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和你不一樣!他沒有魂,他回不來了!」說著便伸手想將他手中的木之石搶了回去,這麼用力一拽,鄭聽才看到了他手腕上大大小小長短不一的疤痕,明顯都是新傷。

  鄭聽氣得渾身發抖,「你在以血養木之石?」

  魏知杳悄悄將衣袖扯了扯,「是之前的傷。」

  「阿杳,我還沒瞎,我看得清楚,況且,你不是無名,你的血養不回他的!木之石給我代管,你先冷靜一段時間吧。」說完他搶走木之石就想走,魏知杳急忙想去拽他,但沒什麼力氣,這一撲就摔在了地上,他顧不得疼,又爬到了鄭聽跟前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擺,「阿爹……」

  鄭聽渾身一怔。

  「我求求你,把木之石給我,他會回來的。」

  鄭聽哽咽著轉身蹲在了他跟前,「阿杳,就算他真的能回來,你也會死的,你養不了他的。」

  魏知杳慌了神,又費力的起身跪在了他跟前,仍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袖,「那……那你從生死簿上把我的名字劃掉吧,你給我點時間,只要他回來,我立刻去冥府,去餓鬼地獄,去水牢,去忘川,哪裡都可以。」

  鄭聽長嘆著氣費力的想將自己的衣袖扯出來,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那句話,「他回不來了。」

  「他會回來的!」

  鄭聽當然沒有聽他的話,執意帶著木之石回了冥府,茶荼上報說南方鬼市有惡鬼,他匆忙趕去處理,回來時鬱壘就黑著一張臉很是不好看,茶荼原本還想擠兌兩句,鬱壘便拽了個人出來,帶著呼吸的人,鄭聽皺眉,「你到這兒幹什麼?」

  魏知杳抿著嘴不說話,鄭聽便把扭轉向了鬱壘,後者立馬稟告道:「回稟帝君,他在偷生死簿。」

  鄭聽捏著山根有點頭疼,「你們去處理鬼市的惡鬼。」

  茶荼和鬱壘很不服氣,但沒張口就被鄭聽瞪了一眼,這倆只好乖乖退下了,他倆一走,鄭聽就伸手拽住了魏知杳的衣領將他拖到了後殿,「你以為在生死簿上劃掉你的名字就沒事了?我照樣可以讓鬱壘去把你的魂魄勾回來,你怎麼還不死心?」

  魏知杳普通一聲跪在跟前,「阿爹你幫幫我吧……」

  「不行。」不是不能劃了他的名字,而是陸白回不來了,他一個無魂之人,死了就是毀滅。

  魏知杳又跪地磕了三個響頭,「那你給我一滴血,讓我消失吧。」

  鄭聽恨鐵不成鋼的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陸白沒了,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是,他是活不下去了,六千年說來不過三個字,他根本無法體會那是多長的時間,但在這個人消失後,他連一秒鐘都撐不下去了,那六千年陸白又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眼見他眼中的光寂滅,鄭聽氣急敗壞又將他拖了出去,沿途的小鬼第一次見到他這般生氣,直到他將人拖上了一座拱橋,橋上坐著個駝背的老人,老人跟前架著一口鍋,鍋下無柴無火,那鍋里的卻冒著熱氣,鄭聽將他人甩在了地上,「給他灌碗孟婆湯,一碗不夠就兩碗,兩碗不夠就三碗!」

  被黑袍包裹嚴實的老人咳了兩聲,發出了蒼老而又冰冷的聲音,「半碗就夠了。」

  眼見她從鍋里盛了一碗湯,魏知杳拔腿就想跑,鄭聽雙手環胸還在氣頭上,「你跑,你儘管跑,這裡幽冥界,你跑出去了看那些惡鬼吃不吃了你!」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