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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可用之才。
楊佑隨意打開一間牢房的房門,信步走了進去。
裡頭被關押著的人輕輕掀開了眼皮,瞥了一眼楊佑後,又自顧自地閉上眼睛。
楊佑輕笑出聲:「不招嗎?」
那人冷嗤著開口:「重刑之下必多冤獄。楊大人這是要屈打成招嗎?如此這般,只怕難以服眾。」
「誰說我要嚴刑拷打你們了?」楊佑隨意地蹲下身子:「本官不僅不會打你們,反而會好好地優待你們。頓頓四菜一湯,絕不含糊。」
說完這話,楊佑直起身子,悠悠然地離開了牢房。
萬魯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命人將牢房關好,隨後便跟著楊佑離開。
「不知大人所言何意?屬下不明白。」萬魯問道。
他可不認為楊大人是想要招安這些人。
「我滄州旁的沒有,但鹽卻有的是,那便拿出待客之道來,咱們得好好招待人家。」說這話時,楊佑臉上依舊是溫潤笑意,仿佛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從那天起,地牢里的伙食果然就好了起來,四菜一湯,有肉有菜。
可唯有一點不好。
每一道菜里都放了十足分量的鹽,吃一口有半嘴都是鹽渣子。
想吃口米飯壓一壓,也是鹹的。
想喝口湯壓一壓,簡直就是在喝鹹水。
越咸越喝,越喝越咸。
除此以外,這些滄州士兵不打也不罵,頓頓飯送來,一頓也不落。
若是不吃,便餓著。若是吃,便閒著。
灼得人連嘴巴都不敢閉上。
但只要吐出一句實話,便能得一口水喝。
可若是幾人說的有出入,那麼下一頓飯便更咸,而且要說出更多的信息才能得到一口水喝。
如此下來,不出十日的功夫,這幾人便把周珩做的那些齷齪事吐得一乾二淨。
其結果,也和楚霽所想的差不多。
這些日子裡,姜木那邊的解藥也終於研製了出來。
萬魯他們不僅抓住了下毒之人,也繳獲了他們向環江中所投下的毒藥。
正是兩儀花。
找准了方向後,解藥的研製工作便十分順暢。
正如姜木在聞到兩儀花的香氣時猜想的那樣,背後之人是用毒的高手。
兩儀花性狀獨特,尋常來說不過是普通野花,並無甚毒性。
但若是以特殊手法炮製,便可成為一味絕佳的毒藥引子。
若只是單獨服用這樣的兩儀花,便會像他和薛正那樣。
無論是病症和脈象都與時疫無異,卻無法用時疫之藥醫治。
僅僅只是這般,也只是會使人身體虛弱,卻並不致命。
然而,桐昌城中人煎藥之水取自環江,其中便含有被特殊炮製過的兩儀花。
兩儀花與藥方之中綿馬貫眾相生相剋,使藥劑變成一味藥性極強的慢性毒藥。
長久服用,不出一月,必死無疑。
可卻也因著這兩儀花的特殊性狀,它的加入並不會改變藥物本身所表現出來的味道與顏色。
是以,姜木在第一次聞到這藥時,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端倪。
與此同時,這藥在進入人體的時候能夠達成微妙的平衡,使人的脈象看起來是有所好轉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姜木切到的那些病人的脈象並不像尋常時疫那般,反而有輕微的和緩之像。
但巧就巧在姜木在給曾寬等人治病之時,更進一步地考慮了他們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使用這樣藥性猛烈的藥。
於是,他替換了藥中最為關鍵的綿馬貫眾,導致兩儀花原本在藥中和人體內形成的平衡被打破。一下子使得曾寬他們體內的毒性猛烈起來,以至於他口吐黑血,讓姜木誤打誤撞地發現了其中端倪。
這花曾在前朝被有心之人利用,形成過大規模的傷亡。
因此,自前朝起,這花便被禁止種植。時至今日,應當是已然滅絕得差不多了。
不知這背後之人,又是從何處得來,何處識得的。
解藥雖做出來了,但此時他們尚且沒有辦法給全城百姓解毒。
薛正這些日子已然和城門守軍混得很熟了,他也藉機暗中到城樓上看過。
這周珩還真是看得起他們。
他們不過是區區兩千人在城內罷了,竟也能值當得他派如此大軍壓境。
只怕他們在這桐昌城內剛有動作,守軍便會向外通傳消息。
不出一個時辰,便會城門大開,對著他們來一個「瓮中
捉鱉」。
多半還會打著什麼「滄州士兵屠殺桐昌城百姓」這樣的旗號來,給他們身上潑滿污水。
好在,薛正作為楚霽手下大將,他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況,他有經驗的。
去年,楚霽初入滄州時,便是薛正在暗中解決了滄州城門的守軍。
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和接觸,薛正已然全掌握了關於城門守軍的所有信息。
事不宜遲,和楊佑敲定計劃後,薛正當夜便率三百人登上了桐昌城城門。
其自如熟稔,讓城門上的守軍都以為是自己人來換班了。
可下一秒,短劍便從他的胸膛刺過。
不過一夜功夫,便攻守易型了。
甚至在晨光熹微之時,薛正還以桐昌城守軍的一貫方式,給外頭壓境的膠州大軍傳出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