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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凝重道:「洵州錢莊來報,蔡曠可能要反了。
蔡曠出身洵州蔡家,乃是百年的簪纓世族。自己也頗有能力,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洵州兵曹。
昨日,洵州錢莊的密報傳來,說是蔡曠以放還軍中老弱士卒為由,又開始了新的一次徵兵。
洵州去年也來了許多難民。
雖然楚霽一早便命人傳出風聲,說是滄州會收留難民。但滄州到底地處西北,不如洵州位於中原。
因此,許多來不及去到滄州的人,便被蔡曠留了下來。
現如今開了春,熬不過冬天的都是些老弱病殘,而能存活下來的都是些有力氣肯吃苦的青壯。
蔡曠自然就打起了他們的主意。
要知道,洵州守軍早已是十打十的三萬之數,就不要提蔡曠暗中操練的兵馬了。
更何況,蔡曠府上每月從錢莊支取的銀兩有增無減,其手下的士卒只會多不會少。
現如今徵兵雖有幌子遮掩,但都是千年的狐狸,還玩什麼聊齋?
守軍之數遠超朝廷的規定,還是這般明目張胆,可不就是擺明了要和趙協叫板?
只是旁人消息不如楚霽靈通,暫且還不知此事罷了。
秦縱順著楚霽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關於蔡曠謀反一事,楚霽早已告訴過秦縱。
因此,他也對蔡曠進行了一些調查了解。
「蔡曠好大喜功,又背靠家族,想來一時半會兒看不上咱們這個苦寒之地?」秦縱嗤笑道。
秦縱說的沒錯。
原書中,蔡曠於宏光七年春末夏初之時起兵造反,隨後便迅速占領了洵州全境。
他仗著自己兵強馬壯,物資充足,並未向西北行軍,而是朝著盛京一路高歌猛進。
楚霽點點頭。
他既知曉原書劇情,又身處其中,能看得出局勢,自然不是因為擔心滄州受襲。
「卓詢之在滄州境內。」楚霽的聲音有些擔憂。
他與卓詢之一直保持著通訊。
卓詢之年近六旬,身體本就不算強健,他冬日趕路,終究是抵達洵州之後病倒了。
這一病,就耽擱到現在。
楚霽雖然已經傳信與他言明蔡曠一事,但他終究是放心不下。
卓詢之為朝中御史,又是帝師,出身任州卓家。
蔡曠決計不可能放過他。
若是卓詢之遭遇了什麼不測,楚霽心中難安。
歸根到底,是他設計在此時將卓詢之弄來的。
卓詢之的欽差之位屬實是被趕鴨子上架,趙協和阿史那鉅都是吝嗇的,自然不會給他配什麼素質優良的衛隊。
在蔡曠面前,以卵擊石而已。
「主公是讓我去接他?」
秦縱向來與楚霽心有靈犀。
洵州此時定然是守衛森嚴,想要帶軍隊前往必不肯能。
再者,州牧無詔不得擅自出兵。
因此,此行只能帶少量士卒,裝作是行商之人,或許還有可能成功。
洵州全城戒嚴,蔡曠狼子野心,對於卓詢之的看守定然是重中之重。
只有秦縱才能單槍匹馬地將人帶出來。
楚霽踮起腳,將秦縱領口處翹起的邊緣撫平,這是他方才抓出來的痕跡。
隨即,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大闕呢?還是讓薛正陪著你去吧,我也放心些。」
秦縱知道楚霽想要在滄州創辦學堂,甚至推行全新的選官制度。
卓詢之必須安然無恙地到達滄州。
秦縱要去替楚霽完成這件事情。
即使他一想到要去替楚霽抓鷹隼的人不是他,心裡的醋勁兒就一股腦地往上涌。
楚霽卻搖了搖頭:「大闕先不去了,我請鮮于博替我尋了些大闕的古書送過來便是。」
怎的原先說好的又不去了呢?
秦縱有些疑惑。
楚霽是重諾之人。而且他出使大闕也不僅僅是為了鷹隼,也是為了去與大闕文人商討文字注音一事。
「發生什麼了?薛正不是去為出使大闕一事做準備了嗎?」秦縱問。
楚霽搖搖頭,輕嘆一聲:「這天下,終究是要亂了。」
「膠州錢莊來報,膠州境內桐昌城發生了時疫。膠州牧向朝廷求援無果,又向青州牧和……」
楚霽看著秦縱的臉色半晌,剛要再遲疑著開口,秦縱便接過了話。
「雲州牧?無妨,楚楚不必介懷,我沒事兒。」
雲州與南奚毗鄰,秦縱作為秦家軍少帥曾與雲州軍多次交鋒。
他對雲州牧亦有所了解。
此人陰險狡詐、心狠手辣,手底下的雲州守軍亦是如此。
若說那場讓秦家軍全軍覆沒的大戰沒有雲州牧參與其中,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但當時當日,秦家是為了南奚,雲州牧亦算得上是為了大雍。
針鋒相對,兵戎相見,本就尋常。
秦縱雖不喜他的為人陰險,但對他並沒有太大的仇恨。
始作俑者,不過是那二三人而已。
楚霽展顏一笑。
終究是他狹隘了,將秦縱看小了。
秦小將軍心思澄明,世所罕見。
讓楚霽心嚮往之。
他收回心思,繼續道:「膠州牧向兩人求援,亦未得到明確的回應。心急如焚之下,想到了滄州。膠州使臣,不日便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