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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元愷也跟著起身,他要去和錢佑才商量一下,直接做了楚霽的事情。
「錢大人…」趙恆突然弱弱地開口了,聲音小的像蚊子。見錢佑才轉身看他,他咽了一口口水,仿佛下了莫大的決心,說道:「那我們的俸祿,怎麼辦?」
錢佑才聞言,哼了一聲,轉過頭便大步走了。
沒得到個准信兒的趙恆,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這個月,要是沒有俸祿,他拿什麼交給家裡那個,整日耍刀弄槍的夫人啊?
「你說說,你和錢大人提什麼俸祿的事情啊?你這不是往他心上戳刀子嗎?」劉為站在一旁勸他。趙恆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命苦啊。
「行了行了,咱們還是各自散了吧。」黃鈞
上前拍了拍趙恆的肩膀,隨後率先離開了議事廳。
*
「黃大人,不好了!」
黃鈞坐在自己辦公的桌案前,捧著一杯茶,正不緊不慢地品著。這可是益州今年新產的茶葉,他也是猶豫了幾個月,才捨得買上一兩。
聽見趙恆的話,嗆得他一口茶都要吐出來。好在他忍住了,強忍著喉間的癢意,黃鈞把那口茶咽了下去。真是好茶,好茶,這才第一泡,就如此的入口醇厚,回甘清甜。
「誒呀,黃大人,不好了!」趙恆一路小跑進來,見黃鈞還有心思喝茶,連忙走到他的桌案前,就要搶他的茶杯。
「慢,慢,慢!」黃鈞一手捂著茶盞,一邊躲著趙恆伸過來的魔爪,說道:「我好著呢!」
「好什麼好啊!」趙恆一手拍著自己的大腿,一手指著門外,說道:「楚大人他,他……」
「他怎麼了?」
「他讓人把庫房的大門給卸了!」
「什麼?」黃鈞連忙站起來,手中茶盞「啪」地落在地上。
回應他的,是外頭庫房大門,轟然倒地的聲音,和隨風飄進窗戶的塵土。
「咳咳咳!我的茶啊!」黃鈞也顧不得咳嗽,連忙要去捂住自己的茶盞。這茶葉可是他一個月的俸祿啊,可不能沾了塵土。
再一看,茶盞呢?
趙恆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指頭,指了指地上。
「造孽啊!」
就在黃鈞心疼地蹲在地上,看著那一灘水跡,和散落在茶盞碎片間的茶葉,猶豫著要不要把茶葉撿起來再利用的時候,劉為那裡,湧進五個提刀的壯漢,並著一個青年人。
「?!」劉為不解又驚恐地看著眼前的六個人。
他倒沒有像黃鈞那樣摸魚,他正在幫著錢、馬二位大人做假帳呢。這麼些年,他們二位中飽私囊的可不少,滄州每年的稅收本就不多,竟還有大半進了他們的口袋。
原本呢,他都是一五一十地記錄著滄州每年的錢糧稅收和各項花銷支出的。反正,那二人在滄州是說一不二的,哪裡有人敢來查?他也就偷了個懶,沒有白花心思去做什麼假帳。
可如今,楚霽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要帳本。這可怎麼好?帳目上和庫房裡的差額那麼大,楚霽他又不是傻子!
所以,他無奈之下,只得違背職業操守,在這裡絞盡腦汁地編著假帳本。
說到底,劉為還是不相信楚霽能斗得過錢佑才和馬達。
來的並不是旁人,正是紀安,後頭帶著五個護衛。
「奉楚大人之命,協助劉大人整理錢糧帳本。」別看紀安長得可愛,但大約是和楚霽呆的久了,嚴肅起來,倒是有幾分威懾力。
「這……這……」劉為哪裡能想到,楚霽還找人看著他整理帳本啊?要是只來一個白面青年人也就罷了,還給人配了五個護衛?
什麼意思啊?手底下有人,了不起哦?好吧,就是這麼了不起。劉為生無可戀地回到座位上。
紀安可不會理會劉為的表情,他是帶著任務來的。少爺說了,要是辦得好,下個月就給他漲俸祿!
紀安隨手拿起一本帳本,翻看了起來。哼,墨跡這麼新,一看就是剛寫的。他可要好好看看。
劉為戰戰兢兢地看著眼前這人翻帳本,心臟隨著這人的動作,上上下下跳個不停。
可別真是個專業的。
時間緊迫,他這假帳做得粗糙。他也是尋思著,楚霽沒有那個功夫細看。
「啪!」帳本被甩到了他眼前,嚇得他一個機靈。
「你打量著蒙我呢?」紀安將帳本一甩,指著上頭的一行說道:「這衙門裡,用的什麼桌案,能一張值一千兩?」
劉為眨了眨眼睛,腦子在瘋狂運轉著,拼命搜刮著自己記憶里最貴的木材。
「這位小大人,衙門裡辦公的桌案,是海南黃花梨的。這也是為了體現咱們衙門在整個滄州,說一不二的尊貴地位。是應當花的。」說完這話,他悄悄去觀察這人的臉色,見他雖然眉頭緊鎖,卻沒有說話,暗自鬆了一口氣。這下,應當是糊弄了過去。
紀安這時突然用難以置信、略帶同情的聲音,說道:「你這怕是買到假的了吧?少爺的一張黃花梨交椅,都要萬兩黃金。我聽少爺說,假木材不能買,有毒的!」
劉為聽見這話,差點沒氣得背過去。有錢就這麼了不起嗎?
「是是是,都是下頭人的過錯,竟然買到了假貨。」好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呵!」誰知紀安突然發難,後頭上來一個護衛,一刀就劈開了桌案的一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