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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霽驟然鬆開了手,嘗試平復自己的呼吸。

  此時,楚霽才發現,自己的掌心微微發麻,清晰地印刻著玉觽的稜角。

  身後的紀安發現了楚霽的異常,擔憂地附在他耳邊,小聲地問:「少爺?」

  「讓我再想想吧。」移開眼,楚霽伸出蔥白如玉的手,想要揉開眉心的鬱結。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紀安大為不解,但是他也只好退回原位,不再追問。唉,少爺的頭腦,十個紀安也比不上,少爺都說要再想想的事情,那他紀安就更不要去幫倒忙了。

  楚霽又想起了原書中的描述。

  南奚國本是大雍的奚州,以前是流放之地。秦縱的父親秦屹本是大雍赫赫有名的戰將,被先帝以莫須有的罪名流放到奚州,那時的秦縱不過才八歲。

  在趙協即位的第二年,也就是宏光二年,秦屹跟隨現在的南奚國主揭竿而起,建立了南奚國。秦縱的父親被封為兵馬大元帥,掌十萬秦家軍。

  年僅十歲,秦縱成為秦家軍少帥。十三歲時便可一人率領精兵,衝鋒陷陣,左右突圍。今年初,十五歲的秦縱,沁葉城門外,兩軍對陣前,一柄畫戟直取平南大將軍首級。

  當真是縱馬橫戟,郎艷獨絕。

  那麼,是不是就從今天的這一場角斗開始,那個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就逐漸變成了後來的那副,殺神模樣。

  *

  秦縱從老虎背上翻身而下。

  再次抬頭時,從額頭經過眉峰,直至嘴角,都掛著血痕。

  狼狽極了,也狠厲極了。

  渾身染血、深沉陰鷙的模樣,讓人覺得如墜冰窟。就連人聲鼎沸的鬥獸場,都有了一瞬的沉寂。

  站在鬥獸場的中央,秦縱再一次看向那個男人。這一次,秦縱沒能看見那雙琉璃琥珀色的雙眼。他低著頭,似乎在沉思,好像在回憶,好像在痛苦。與周圍或瘋狂或紅眼的人群,格格不入。

  正想去觀察細究這個奇怪的男人,可鬥獸場的規則沒有讓秦縱有太多的時間喘息。等幾個侍衛將老虎的屍體抬下去,第二隻猛獸被放了出來。

  是一隻瞋目電耀的雄獅。體魄雄偉,毛色油亮,金色的鬃毛使他顯得更加威風可怕。

  「吼嗚——」

  獅子的慘叫把楚霽從記憶中拉回現實。這一場的角斗結束得很快,原本威猛的雄獅倒在地上,死狀倒不像老虎那樣慘烈,只有頸側在汩汩地湧出鮮血。

  第二局,秦縱勝!

  阿史那鉅面色鐵青,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諱莫如深。卓詢之搖頭嘆息,又看向皇帝趙協,欲言又止。

  趙協卻不會理會這些。他面帶著喜色,正拉著王汌,熱火朝天地討論,這一場他能得多少銀子。他的昏庸愚蒙,只足夠讓他知道,他的私庫會變得充盈,他的行宮可以更加堂皇。

  楚霽喉結滾動,視線落回了下方的鬥獸場。這一次,當他們的目光交匯時,楚霽沒有再愣怔,反而他的目光里,充滿了秦縱看不懂的情緒。

  秦縱看不懂楚霽眼裡的情緒,可楚霽卻太懂得秦縱想活下去的渴望。

  他也曾這樣拼盡全力,掙扎著活下去。

  在本來的世界中,楚霽的父親是個賭鬼,時常威脅要賣掉楚霽。母親身患重病,終於在一個暴風雨的雨夜永遠地離開了他。

  為了養活自己,也為了拿錢給父親,祈求他不要賣掉自己,楚霽從記事起就到處撿垃圾賣錢。後來長大了一些,他又輾轉在一些能僱傭他的小作坊做工。他就像是一塊海綿,無論做什麼工作,都儘可能地汲取各類知識,儘可能地去弄清其中原理,以求能幹更高級的活,獲得更多的報酬。

  可即

  便如此,在楚霽十五歲時,父親還是把他賣給了地下格鬥場抵債。

  從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不要把自己的命運,捏在別人的手裡。

  他被格鬥場買去打.黑拳。那裡可不會管你是幾歲,長期的營養不良又使楚霽單薄瘦弱,所以一開始,他只有挨打的份兒。

  也許是挨的打多了,他漸漸地開始贏,他也必須贏。那裡可不是什麼免費供你吃飯的善堂,一直墊底的人,會被拉去秘密處理掉;但排名前三的人,可以擁有短暫的出入自由。

  楚霽遠不如眼前的秦縱勇武,但是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對手,哪怕是頭破血流,五臟六腑都位移,楚霽也不能讓自己倒下。

  倒下,就爬不起來了,只有一直站著,才有可能贏。

  終於,楚霽成為了格鬥場的拳王。在多次的外出放風機會裡,楚霽憑藉曾在煙花廠工作的經驗,湊齊了製作土炸.藥的東西。終於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裡,用一包土炸.藥,將格鬥場的黑暗,暴露在陽光之下。

  警方迅速出動,讓一切應該得到懲罰的人都得到了懲罰。包括黑心的老闆、血腥的看客和殘暴的父親。所有應該得到法律制裁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他成功活了下來,活在陽光之下。

  可在格鬥場裡被激起的血性與野心,也不允許楚霽再甘於平凡。

  在攢夠了一筆本錢後,楚霽開始創業。對於市場的高度敏銳和風險追求的大膽投資,讓楚霽在年僅25歲時,就站穩了腳跟。

  那天,準備好了公司上市事宜的楚霽,難得擁有了空閒。卻在閒逛時,意外收繳了摸魚員工手裡的那一本《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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