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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特意包了一個裡頭有硬幣的,分到了父親那一碗。

  水鵲抬眼問:「那什麼時候能回來?」

  水川搖搖頭,「電話里沒說。」

  不會像小時候那樣,大年三十還回不了家吧?

  水鵲擔憂著。

  蘭聽寒道:「那我們先吃吧,吃完早些睡覺。」

  水鵲大口往嘴裡塞了一個餃子。

  不出他所料。

  等到大院裡小孩四處有跑鬧,鞭炮聲噼啪噼啪、噼里啪啦響在巷頭巷尾,紅火燈籠連鐵絲掛在樹上。

  他們到供銷社買完糖果餅乾,裁縫店裡的新衣新褲也趕製出來,水毅還沒有回來。

  除夕是個大晴天,院中陽光刺眼,前些日子的雪全化了。

  水鵲搬著小馬扎坐在門口,支著腦袋嘆一口氣,「我覺得媽媽和爸爸應該不會復婚了。」

  水川拿著大紅紙和墨水走過。

  斂起神色,問:「哥哥,你要不要寫春聯?」

  水鵲站起來,拍了拍衣擺,「我寫嗎?可以啊。」

  火紅春聯貼在大門口和廚房後門口。

  他們在大紅紙上撒了銅金粉,陽光一照,金光細碎閃爍,喜慶明亮。

  大年三十的大院很熱鬧,軍區大樓內和大院之外工作的人都回來了,喜氣洋洋。

  一到傍晚,禮堂前的廣場上扯起銀幕,有兩名戰士調試露天電影的放映機。

  各色花燈掛在街頭街尾,孩子們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排成提著花燈的閃光游龍,遊走在大院裡。

  一群年紀相仿的青年聚在樹下。

  他們已經是大人模樣,和小字輩的那群孩子已經難以融入了,有的是下鄉插隊的,有的是正在當兵,都是趁著過年回家來探親。

  水鵲走過來的路上已經覺得熱了。

  他把外面罩的厚棉襖脫掉,抱在手臂上。

  裡頭是棗紅色的高領毛衣,領子堆在下巴尖兒。

  小臉糖霜一樣雪白,頰側嫩粉,看起來有點像是漂亮過頭的年畫娃娃。

  那群人里有人叨著煙回過頭,先看見了更眼熟的面孔,招招手,「呦,水川!」

  視線牢牢被水川旁邊唇紅齒白的小青年吸引住。

  那人慌裡慌張地踩了菸頭,火光只在腳底閃爍了一下,完全滅了。

  他推搡了群體裡的其他人,才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水、水鵲,今年……過年回家了?」

  畢竟是小時候的玩伴,寒暄幾句就能融入。

  「哦哦,你現在都插隊當知青啦?」

  「蘭聽寒你和水鵲一個生產隊,哇,真好真好……這不是緣分嘛。」

  忽地,有人提起,「你們還記得,小時候每年過年才會來的那個嗎?」

  「叫什麼來著?」那人抓耳撓腮死活想不起來,「好像姓梁……」

  水鵲驚喜地問:「梁湛生?」

  「他現在我們大隊當赤腳醫生。」

  那人一拍腦袋:「哦對對對!」

  「他家那件事情,不是很可惜嗎?」

  「我前兩天聽說,他爹的事,平反了。」

  那人說著,對上水鵲的視線,趕緊打補丁。

  「是道聽途說的,不知道真假。」

  月亮升起來,銀幕放出畫面,聲音乍響。

  ………

  一直到深夜,漆黑車身的桑納塔穿過張燈結彩大道,停在院前。

  鑰匙打開大門。

  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軀高大,步伐穩健,將脫下的軍帽與外套掛在左手臂彎。

  他的五官輪廓冷峻,看上去和水川足有八九分相似,只臉側有一時未打理的短胡茬。

  輕輕推開房間門。

  書桌上的墨綠檯燈靜靜亮著。

  蘭聽寒坐在桌前,手邊攤著一本書。

  水毅往裡看,壓低聲音,「……都睡了?」

  蘭聽寒側身。

  大床鋪上,夜風吹散輕微的酒氣,三個人睡得四仰八叉。

  水鵲夾在中間,頭枕著荀定的手臂,腳搭著壓在水川的腿上。

  臉頰睡得紅紅。

  窗外煙花升起,在空中綻開。

  「砰砰砰」的幾聲,完全沒打攪到屋裡三人的睡眠。

  水毅放輕腳步走進來,眼神柔和地看了看,最終將禮物盒放在床頭。

  眼睛微眯,他突然發覺水鵲左手腕上的手錶,和他要送的禮物盒上標誌一樣。

  水毅目光沉了沉。

  ………

  大年初一的上午。

  住宅電話鈴聲響起。

  水毅從書房出來,拿起黑色膠木的話筒。

  另一頭是青年人隱含雀躍的話音。

  「水鵲,你有時間嗎?我、我現在到了海城……」

  「好多天沒見了,我有點想你,這裡我人生路不熟,你要是有時間,能不能出來和我逛逛?」

  李躍青在電話亭里,徹夜的火車,他渾身非但沒一點疲憊,神清氣爽,甚至興奮得額頭冒汗。

  他高興過頭,連水鵲當初說會是誰接電話也忘了。

  電話那頭傳來沉穩的男聲,「嗯,我會替你轉告他的。」

  第193章 年代文里的綠茶知青(34)

  水鵲蹲在後院門前漱口,牙膏白沫兒水咕嚕咕嚕吐到溝渠里。

  太陽堪堪懸在樹梢上,大年初一空氣清寒。

  這會兒才九點,他原本是想要睡到正午起來吃午飯的時候的,但是在鄉里待的時間一長,平時習慣就是七點多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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