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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鵲頓時小臉蒼白,這次他沒讓李躍青幫自己弄走了。
他謹慎小心地低頭看,腳踝分明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
悶氣地抬起眼,質問:「你為什麼又嚇唬我?」
水鵲都知道了,上次他讓李觀梁陪他,在水圳邊洗了好久的腳,腳趾都泡發白了。
李觀梁仔細檢查之後,和他說根本沒有水蛭咬過爬過的痕跡。
男主就是騙他的!
嚇唬他很有意思嗎?
李躍青看他好像快要生氣了,拉不下臉來道歉,反而環臂道:「騙不到你了。你這次怎麼學聰明了?」
水鵲覺得李躍青才是天底下頂壞的人。
他死死抿住唇,睫毛垂垂,悶聲不吭。
從外衫的衣兜里掏了掏,李躍青不知道他找什麼,還好奇地問:「你找什麼?」
轉眼就被水鵲當頭丟了一個松球,正中額心,扎扎地疼。
李躍青怔愣住,直起腰來,手捂住額頭。
又被水鵲連續丟了兩三個松球,松球甚至誤傷了旁邊的洪松。
那幾顆松球,水鵲本來從山邊路過,是撿來回知青院裡燒火的,他專挑地面老的炸開的撿。
丟完了。
還要瞪李躍青一眼,生氣道:「沒人說你很壞嗎?」
小知青瞪人沒什麼威力,眼中水光漾漾。
本就是唇紅齒白的模樣,一生起氣來,日光底下,雪白小臉格外鮮靈活潑。
俏生生地吸引人目光。
李躍青怔怔地看著他跑了,還沒緩過神來要不要追上去道歉。
洪松痴痴地出聲:「水鵲同志還真是體貼……」
李躍青滿頭霧水,洪松方才還被松球砸了,反倒誇起人來。
匪夷所思。
李躍青:「你發癔症了?」
洪松道:「沒有啊。」
他細細分析,「你看,他不喜歡咱們,分明可以用石頭來砸,為什麼偏偏撿這種松泡泡的松球?」
洪松自顧自認可說辭,「可見,他十分體貼咱們。」
李躍青:「……」
他皺著眉,居然從其中品出有兩分道理來。
第169章 年代文里的綠茶知青(10)
水鵲沒遇上李觀梁,結果傍晚放了工,對方卻悶聲不吭出現在知青院門口。
李觀梁遞給他一個小布袋,水鵲好奇地接過來,探著頭往布袋裡看,「這是什麼?」
形如耳朵狀,白嫩晶亮,也有些像葉子,水鵲捻起一瓣兒,肉質厚乎乎的,胖茶樹葉。
李觀梁肯定了他的猜想,解釋:「茶耳朵,清明掛墳時,路過茶嶺上摘的。能吃。」
清明時節經過前段雨水的風露澆灌,茶嶺上滿山油茶樹,都結了一叢叢的茶耳,大多粉紅,夾雜著白色的,粉紅的還不好立刻吃,口感酸澀,摘回來變白變甜了,吃起來就脆甜爽口。
春天的山野,村里桃樹梨樹還尚沒有結果,只有這茶耳朵當作是零嘴解饞。
看水鵲好奇又猶豫沒有下嘴,李觀梁道:「來之前洗乾淨了的。」
水鵲捻了兩瓣放進嘴裡。
「好吃!」清冽脆爽的口感,他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沒有忘記送來茶耳的李觀梁,認真挑了兩瓣兒大的,「觀梁哥也吃。」
李觀梁愣愣的,等水鵲把茶耳送到他嘴邊的時候順從地銜入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鵲挑了大瓣兒的給他,李觀梁覺得從前吃的茶耳茶泡好像全沒有像這樣清甜的口味。
水鵲不大好意思地小聲問他:「觀梁哥,我這兩天能不能不上工啊?」
李觀梁問:「怎麼了?」
他知曉水鵲的性格,雖然平時做工很慢,但沒有隨意請假曠工的情況,他又儘量派些用不上力氣的輕鬆活給水鵲,左右的青年搭把手,就能幫水鵲湊上八九個工分。
小知青垂下頭,拿了個板凳過來,坐下,才把左腳的草鞋踹脫了。
「好像磨出水泡了……」
李觀梁慢半拍地屈膝蹲下來,去看水鵲說磨出水泡的地方。
水鵲怕他以為自己撒謊亂說,將腳啪地一下搭在李觀梁掌心裡。
他足面肌膚雪白,淡淡青色的血管,延伸到圓圓小巧的腳趾。
圓鈍的腳趾頭是粉的,像荷花瓣兒,修得整整齊齊的粉潤指甲如杏仁。
腳在李觀梁掌心裡翻了個面兒。
圓而小的趾頭伸展開,如花苞綻著。
水鵲可憐巴巴地垂眼,指向那兒,「你看。」
李觀梁掌心滾燙。
或許是草鞋太粗糙,也或許是小知青的肌膚太細太嫩,小腳趾底下,確實磨出了一顆小小的水泡。
尤其可憐。
讓人看清楚了,水鵲重新穿好草鞋,細聲問:「我這兩天能不能不上工啊?」
李觀梁犯難,按照這樣的情況,其實是不太能夠打假條出來的。
生產隊裡沒有哪個莊稼人會像這樣,趿拉草鞋走路能磨出水泡的情況。
他們有的炎炎酷暑,赤腳踩在日頭曬得發燙乾裂的旱地里澆水,一整天下來也就腳底的繭子厚了。
李觀梁選了個折中的方法,「這兩天,你跟在我後面做一下模樣,不用幹活,我到時候幫你那份做了,照樣能記工分。」
他一人做兩個人份的,幫水鵲填補上。
第八生產小隊裡其他人大概都知道水鵲有個哮喘的毛病,了解情況後經常得空就搭把手,看見有人幫忙水鵲幹活,也不會說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