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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真是涼秋天氣。
氣氛有些尷尬。
塗欽午訥訥收回手,意識到什麼,不再繼續刺激自己未來的岳丈。
他談起正事,對水鵲道:「如今魔界蠢蠢欲動,興妖作怪。我明日要下山去,前往人間界謁見大金天子,代表門派商討些共同防範妖魔鬼怪的事情,此行大約一走要數月。」
塗欽午稱呼大金朝的皇帝,客氣地稱呼為大金天子,說話時也全然從悟真派的角度出發。
自打六歲入宗至今,他的內心認同早已是悟真派弟子塗欽午,而非大金三皇子,自然同人間的親緣生疏了。
不過同大金帝王家交涉聯絡的事情,確實還是讓他代為出面最合適。
水鵲驚訝,「你要去這麼久麼?」
塗欽午頷首,看了看桌對面的微生樅,小心地偏過頭對著同肩並坐的水鵲,壓低聲音:「為了方便聯絡宗門,彼此交流事宜,門派發放了一個傳音玉符給我。你要是太記掛著我,不如我們用傳音玉符聯絡。」
分明是他想要串聯起玉符聯絡,反而說是水鵲太記掛他。
見人家光吃餛飩不說話,塗欽午就服軟,「唉,你就把玉符給我吧,我什麼時候和你分開這麼久過?到時候我在大金,念著你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幹活都神思不屬。」
他壓著聲音湊在水鵲耳邊說的。
距離近得像是在咬耳朵。
水鵲悄悄在桌下把腰間的傳音玉符解開交給他。
塗欽午得了逞,自己的玉符和水鵲的一碰,亮起輕微的白色幽光。
才把玉符交回給水鵲。
自己手中的,能夠與水鵲聯絡的玉符,寶貝了又寶貝,好好地掛住在腰間蹀躞帶上。
微生樅冷不丁開口:「今日便啟程吧,明日大風,天氣不好。」
塗欽午不疑有他,「是麼?那我是得早些動身。」
微生樅提醒道:「過段時候中秋月圓夜,你離宗時向司長老取清心丹,免得誤事。」
塗欽午神情一僵,隨即迅速調整好,恢復神采奕然的模樣。
他拍了拍衣袍的灰,拱手恭敬道:「是,弟子謹記。」
水鵲正專心吃著肉餛飩,沒有留心他們交談的內容和塗欽午的異常。
只在塗欽午離開時,揮了揮手告別。
他慢慢吞吞吃完,忍不住小小聲打了一個飽嗝。
不大好意思,用帕子捂住嘴巴,斯斯文文地擦乾淨唇角的湯汁。
好像有一點點吃得太飽了。
水鵲懶洋洋地揉了揉肚子,坐到庭院邊,手肘撐住紅漆木欄杆,看著院裡秋風一過,簌簌落葉。
微生樅讓僕役收拾了桌上的碗筷。
自然而然地上前,雙臂向前環住,手心捂在水鵲肚子上輕揉,和從前那樣幫助消食。
他手心渡過去靈氣,活絡經脈。
微生樅道:「下次我煮少一些。」
有人幫忙按肚子,水鵲臉頰壓在手肘上,搭著欄杆,舒服得眯起眼睛。
「因為餛飩做得太好吃了。」水鵲說,「所以沒忍住把碗裡的全都吃完了。」
微生樅半覆眼皮,「嗯。」
水鵲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按照道理,他現在和眀冀退了婚,下一步劇情就應該是……
轉頭和宗慎定親。
他回頭問微生樅,「既然我已經和眀冀退親了……」
微生樅靜靜地等待他繼續說。
水鵲期待道:「爹,你不如給我定一個新的吧?」
他興致勃勃地掰著手指數,「不能比眀冀差,必須要是純陽之體,最好是劍修,還要有點地位,比如說是首席弟子之類的。」
他說的這些條件,簡直就是蘿蔔崗,天下獨一個滄海劍宗的首席弟子宗慎能夠滿足。
他愈說,微生樅眸色就愈暗。
面色沉沉,拒絕水鵲的請求,「不必了。」
水鵲怔住,「為什麼?」
對方不是從來都無條件滿足他的要求嗎?
而且這本就在原定劇情當中的。
微生樅鬆開手,聲線平直,但有隱約可察的緊張。
他詢問:「就像從前那樣,只我們兩個人,不好嗎?」
水鵲嘀咕:「爹你最近好奇怪。」
先是不和他商量就公布了他是抱養的事實,又好像躲著他半夜才回來。
微生樅站起身,水鵲仰著臉也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要再這樣稱呼我。」微生樅緊緊皺起眉心,低聲嘆,「水鵲……」
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水鵲直覺不好。
果不其然,微生樅道:「你當真察覺不到嗎?」
水鵲抬起視線,和對方情緒翻湧的眼對上。
微生樅說:「……昨夜不是夢。」
不是夢。
不是夢?
水鵲像驚弓之鳥一樣落荒而逃!
直到嘭地合上房門,背抵住門後,水鵲喘著氣。
心有餘悸,水鵲翻找床邊的木桌抽屜。
儲物袋安靜躺在其中。
水鵲捏了捏,打開繩結,把袋子裡的東西全都翻箱倒櫃一樣,翻出來。
沒有那隻木雕人。
他的儲物袋當時在墜崖前交給宗慎了,後來微生樅又從宗慎那裡取回,放在水鵲房裡。
他一直以為黝木還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