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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鵲之前吃了微生游意帶回來的糖葫蘆,就開始一心想著長大,為了能夠下山去人間界吃喝玩樂。
他興奮地問微生游意,「我要的水晶鱠、煎夾子和酸辣蘿蔔呢?游意哥你沒忘了吧?!」
微生游意抽出手來一拍腦門,恍然想起,「唉呀!」
雪嫩嫩的小臉垮下來。
水鵲灰心地嘟囔:「你忘了嗎?那下次要記得……」
微生游意提起腰間懸掛的儲物袋,「逗你的,這可是水鵲第六十七個一生一次的願望,我怎麼會忘記?」
幾個小碗缽裝好的雜嚼小吃。
上面插了幾個簽子。
水鵲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來端碗。
微生游意放他下來,幫他托著小碗,眉峰一挑,「不分一點給你的小夥伴?」
腮幫子塞滿食物,鼓鼓囊囊,水鵲小聲說:「唉,不好,不好的,這些多不健康啊,我吃就好了!」
他還一邊嚼啊嚼,一邊轉過去對眼巴巴的塗欽午擺手,「不好吃的,不好吃的,我這次吃了以後都不想吃了。」
微生游意慣著他,也沒說什麼要樂於分享的話,這本來就是為了水鵲買回來的。
不過還是囑託道:「你可別讓宗主發現了。到時候小叔把我丟到思過崖頂上,我就再也不給你帶零嘴了。」
微生樅是前任宗主帶回來的養子,這樣就和微生游意的父親是異父異母的兄弟。
微生游意的父親沒什麼修真天賦,最後前任宗主讓先天道體的微生樅挑起悟真派的大梁。
微生游意出生的時候,他這位世人眼中修道天才的小叔,已經是元嬰後期,只差臨門一腳踏至化神期了。
實話實說,微生游意對於高人修士的想像,大部分是以曾經的小叔為基礎的。
一身洗得發白的破青衫,精勁腰間束三寸黑木腰帶,空蕩蕩,旁的玉佩一類也不繫上。
骨相清絕,周身氣質冷澀凌冽,目空無物。
夏天踢劍醉荷,冬日把槍臥雪。
落拓放曠。
長老都說宗主是個武痴,宗門事務是一概不管的,只鑽研修道,好在這正是當初悟真派需要的。
微生樅也確實不負眾望,讓悟真派好歹有了化神期大能坐鎮。
微生游意覺得世外高人都應該像他小叔這樣。
直到他看到微生樅閉關回來,抱了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如臨大敵地問他父親,孩子都是怎麼養大的。
好像哐當一下,高人入世了,酒也不喝了,鋒利的兵器丟到雜物房裡落灰。
手上的蒺藜槍換成了撥浪鼓。
整個宗門多了個得仔細護著的心肝。
微生游意看水鵲吃得不亦樂乎,嘴角都沾著醬汁。
可憐可愛得要命。
微生游意嘆息了一聲,耐心地用帕子給他擦拭乾淨了。
水鵲自己全嘗過了一遍,才給其他兩個人分享。
微生游意這時候才注意到生面孔,「你就是眀冀?和我們家水鵲有娃娃親的那個?」
眀冀怔了一下,點頭。
水鵲口中都是食物,含糊道:「什麼,什麼娃娃親?」
「好了。」微生游意沒回答水鵲的問題,他站起來,直起腰,「我帶水鵲回去了,你們也都回弟子居吧。」
眀冀仰頭道:「教習長老說讓我們思過一日。」
微生游意理所應當,指向外面的火燒雲,「對啊,太陽快落山了,你們不會以為這一日真要滿打滿算十二時辰吧?少宗主在這裡,他哪裡捨得?」
「走罷,走罷。」
他抱著水鵲離開,背對他們無所謂地擺擺手。
水鵲的酸辣蘿蔔和煎夾子吃了一路,都沒吃完。
他是少宗主,和微生樅一起住,宅院和宮殿差不多大,獨占悟真派一個峰頭。
父親閉關了,宅院裡就剩他一個人和幾個灑掃侍童。
那些侍童又不會告密,水鵲早早收買了他們。
他和微生游意告了別,樂顛顛地跑回院子裡。
宅院樓閣參差,涼亭水榭,蕉蔭竹林,湖石假山一應具有。
東院是魚池、花廳,西院是長廊、小樓,正院議事,後院才是住人的。
後院的格子窗裡層糊了白色窗紙,和黑漆窗架相映,樸素明淨。
水鵲才爬上屋前的樓梯。
「吃的什麼?」
青衫男子坐在前庭中央的黑漆編藤榻上,使水鵲一進門就能看見自己。
他爹不是閉關了嗎?!怎麼沒人和他通風透信?
水鵲嚇得一哆嗦,差點心虛地把食碗丟了。
微生樅的外貌停留在而立之年,眉頭蹙起來,上前緩聲道:「少吃這些,全是煎炸酸辣,對你身體不好。」
水鵲支支吾吾,「沒吃,還沒吃呢,我帶回來吃的,剛要吃第一口……」
微生樅一看他這幅樣子,就知道水鵲在說鬼話。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抱起水鵲,坐回藤榻上,讓孩子坐在自己膝頭。
微生樅:「你犯什麼錯了?陳長老要罰你?」
陳長老便是教習長老。
水鵲抿著嘴巴不肯說,好半天才道:「沒、沒做錯什麼。」
他抱著微生樅的脖子,企圖矇混過關,「爹你不是閉關嗎?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微生樅閉關了將近一個半月,今日心神一動,感覺不對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