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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兩人是男子,有什麼所謂?
腦一抽,他忽地聯想到,水鵲的輪迴酒是不是也和他們不同?
該是和日出時草尖上的小清珠一般,澄瑩透明的。
魏琰回神,卻見到水鵲和白日撞鬼似的,驚慌失色地看著他。
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地說出了心裡話。
「胡說什、什麼輪迴酒!」水鵲又是驚嚇,又是氣急了,磕磕巴巴地質問對方,「你剛剛喝酒喝得酒精中毒了吧?」
這時候可沒有酒精中毒的概念。
不過拆開來,魏琰大約也能理解。
他動作大咧咧地撓了撓頭,老實回答:「尚未,我在軍中千杯不倒。」
水鵲臉紅耳赤,忿忿地瞪他一眼。
連氣惱瞪人也俏生生的。
監察者冷聲道:【你叫他滾遠點守著,我真怕他待會兒直接嘴你了。】
第70章 嫌貧愛富的黑月光(19)
眾人看著水鵲和魏琰回來了。
兩人不知道離席做了什麼,總之水鵲一副恨不得離他八丈遠的樣子,快步繞過疊桌就坐在鹿皮氈子上,還特意往崔時信的方向靠近了一些,這樣同魏琰的距離就遠上許多了。
「這是怎麼了?」
崔時信巴不得水鵲往他這邊靠,自然樂得招手讓水鵲坐過來,表面上卻還要裝作一副擔憂的樣子。
難以啟齒,水鵲悶聲悶氣地回答:「……沒有。」
他方才在溪泉淨了手,小廝再遞上帕子擦一擦手上的泉水,道了謝,接著攏好了自己的直裾長袍,規規矩矩地並著腿坐。
看起來可乖,崔時信細瞧他的坐姿。
魏琰不知道自己哪兒又讓水鵲惱了自己。
雖然他剛剛說的話確實有些不合乎禮法,但水鵲反應是不是過頭了?
他就是問一問,沒想為了求證盯著人看……
他哪有這麼、這麼無賴?
搞得他和什麼登徒子似的。
叫他走遠了三里地都不夠,要不是想起來還得有人守著,魏琰懷疑水鵲要叫他滾到山腳去了。
這廂有人繼續抽酒令籌,「巧言令色,鮮矣人仁——自飲五分。」
相安無事。
水鵲發現光是他們兩個人剛剛出去一趟的功夫,這邊都再酒過三巡了。
下酒盞吃得七七八八,小廝繼續布菜。
這個時節最適合吃蟹,尤其是江南湖蟹,九月吃圓臍的為好,再到十月,就吃尖臍的,口味更佳。
炒蟹、渫蟹、洗手蟹,還有炒蛤蜊、蝦蕈等各式各樣的江河湖鮮。
水鵲前面沒怎麼吃,下酒菜吃了四分飽,就是要留著肚子給這些茶飯羹湯的。
金膏濃膩,蟹肉滑潤。
還有主人家和旁邊的人自覺地給他剝蝦。
筵席很好,如果沒有那麼多酒令遊戲讓筵席主人說胡話就更好了。
吃得差不多,時辰又還早,鄭鶴提議再玩兩輪就差不多可以收拾回去了。
他說著,正好是輪到他抽酒令籌,「瞻之在前,忽然焉在後——來遲處五分!」
說的是宴會上遲到的人喝半杯酒。
水鵲堪堪吃完人家給他剝了一碗的蝦肉。
背後涼颼颼的,還輪到他喝酒。
崔時信壓低聲音,問他:「還能喝嗎?不如我把酒囊給你。」
他出門飲酒,家中的母親是要給他在袖中備一個酒囊的。
不過崔時信玩酒令遊戲的運氣向來不錯,酒量也好,平素是用不上的,只是為了安定家人的心,才老實備上。
之後和水鵲一起出來,倒是可以主動備著了。
水鵲吃了點東西,原先醉醺醺的狀態好像回來了幾分清明。
他道:「還好。」
崔時信見他的情狀不像是勉強,於是讓小廝將酒杯滿上。
餘光一瞥,卻見一抹紅色。
崔時信抬手指向遠處酒罈口扎著的紅綢,讓隨侍小廝拿了過來。
就是一段普通的紅綢,崔時信把在掌心中,定定看了一會兒,念頭浮上來。
「既然是來遲的你我共飲……」想著什麼,他的耳根一燙,面上波瀾不驚,但骨節分明的手指靈活地把玩紅綢,一挑一繞再繫上。
那兩隻高足杯的酒盞,就用紅綢嚴緊地糾纏、聯結在一塊了。
水鵲沒多想,以為這也是兩人同罰的遊戲內容中的一環。
兩人各自拿著酒盞,中間一根紅綢懸繫著。
紅線晃晃悠悠,一飲而盡了。
眾人皆是隱隱熏醉狀,見此景忽地靜默。
秋風一打,鄧倉驚愕地訥訥出聲:「崔三公子,這……」
紅綢彩線系酒瓢,幾乎是與合卺酒無異了。
高朋滿座。
天青日白。
他這是心思昭然若揭,連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水鵲沒察覺氣氛古怪,他還是沒什麼反應,只舔了舔嘴唇,似乎換了一種酒,也好喝,尤其回甘。
崔時信捏著酒盞,臉上噙了一抹笑,傾身,偏頭到水鵲臉頰邊耳語。
「你日日念叨著齊郎齊郎,屆時鴛鴦帳,燭影搖紅,他怎麼想得到,他的小情郎卻是第二次同男人喝合卺酒了。」
他聲音越說越低。
好似這場曲水流觴,紅綢一牽,就讓他崔三美夢成真。
哪怕最後水鵲還同那齊二齊朝槿成婚,也是二婚的小郎君了。